“刘省长,这件事情对于我们汉东来说,非常重要,哪能如此仓促决定?是不是?”
虽然不知道刘省长为什么突然间抛出了这么一个话题,但是沙瑞金本能地感觉到有些问题,心生警觉之下,使用起了拖字诀,希望先将眼前应付过去。
“再说了,这个话题也不是咱们今天的议程,改天咱们再议如何?”
作为想要将汉东省大权牢牢掌控在手里的沙瑞金,绝对不希望省府一把手的人选,不在自己的掌控当中。
在沙瑞金看来,省府一把手最好的人选当属田富国,可惜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有两个人他却从来都没有考虑过,那就是高育良和李达康!
哪怕一直流传着沙李配的传言,即便这个传言,都有沙瑞金自己暗暗推动的缘故。
但那不过是一时形式的需求而已!
政治斗争从来都是拉拢一批,打压一批,中立一批。
尤其是李达康和高育良,全都是赵家帮的铁杆,如果让这两人联手,那么沙瑞金恐怕会很艰难。
所以他上来就抛出来一个沙李配,就是为了分化高育良和李达康,毕竟李达康好歹也算是一个发展经济的大将,而和他风格、手段全都高度重合的高育良,在沙瑞金看来,就没有那么大的拉拢价值。
如果能够收服两个人最好,但是如果无法实现这个最佳的结果,那么也绝对不能让这两人搅和在一起。
沙瑞金的这种打算,高育良和李达康都非常清楚,可是到了两人的位置,都是有进无退的情况,都有自己的傲气,谁也不甘心给别人当附庸。
坐山观虎斗的大好形势之下,如今刘省长却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直接在会上说出了这个话题,沙瑞金又怎么愿意大好的形势下,再由刘省长节外生枝呢。
可是他却不知道,今天着实是一些人有备而来,他的打算注定要落空了。
沙瑞金的话说完,按说怎么都要给他这个书记一点面子的刘省长,却微笑着说出了沙瑞金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沙书记说得非常有道理!”
乍然一听刘省长的话,沙瑞金心里微微一喜,但是还没有等他高兴,就听到刘省长话题一转。
“可惜啊,我这个身体有些不中用了,有今天没明天的,还不知道哪天就突发状况了!”
“曾经我是一腔壮志,想要为汉东百姓谋一片光辉未来,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却碰到了赵立春这样蛮横霸道的一把手,完全不讲原则,不讲纪律。”
“好在我还算是坚守了自己的底线,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在有限的范围内,还算是为百姓或多或少做了一些事情,起码没有辜负我一心为公的理想!”
“如今,我即将退休,就希望能够将我的想法,向上级组织表述一下,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态度,我实在是不希望再出现曾经赵立春那样的情况!”
一番软硬兼施,连敲带打的话说出来,尤其是拿赵立春作为典型例子,直接把沙瑞金给顶到了墙角跟。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知道,沙瑞金下来,带着中枢交代的使命,就是为了肃清汉东的不正之风,扭转赵立春留下来的歪曲政治生态。
哪怕沙瑞金也想要做第二个赵立春,但他也绝对不会诉诸于外人。
毕竟中枢让你纠正赵立春的错误,结果你却打算做赵立春第二,你这是拿中枢的命令当儿戏,不服从中枢的领导么?
而且已经无欲无求,甚至连退休生活都不准备在汉东继续的刘省长,说完了一番让沙瑞金无法反驳的话,就无视了他的心情,继续了自己的话题。
“我们组织历来都是民主集中制,再说了,我也只是一个提名建议,具体怎么决定,还不是要看中枢的意见,对于这个事情,沙书记绝对有着绝对的发言权么。”
刘省长的话,让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尤其是高育良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要知道,当初赵立春直接提名高李配,结果中枢空降一个沙瑞金下来,直接让两人上位的梦彻底破碎了。
李达康倒还好说,毕竟要是从本地提拔的话,那么就没有比他更为合适的了。
可是高育良,除非是有金大腿的支持,调任外地进入正部的序列,否则仕途生涯就到此为止了。
作为赵立春一手提拔上来的干部,他没有而且也没有机会有其他的大佬支持。
原本李达康也同样没有,但是孙明的意外介入,直接让事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么我提议,由李达康同志,作为省府一把手的候选人,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有?”
刘省长的话音落下,除了一部分心里早有准备的人之外,好几个常委都瞬间将震惊的目光看向李达康。
尤其是沙瑞金和高育良,差点把眼珠子瞪下来。
什么时候,李达康竟然搭上了刘省长的线?
即便内心里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从刘省长的嘴里说出自己的名字时,李达康的心脏依然有些忍不住的剧烈跳动起来。
如果不是多年的宦官生涯,让他的养气功夫修炼到家,恐怕当场都要激动的颤抖起来。
即便他极力地忍耐着,可面色依旧无法抑制的泛红起来。
看着李达康那苦苦忍耐的激动,一旁彻底沦落为吃瓜群众的孙明,心里也暗暗嘀咕起来。
他知道李达康有些官迷的倾向,只希望这次李达康能够不辜负他的谋划,顶得住沙瑞金的步步紧逼,不让汉东再出现赵立春在位时的景象。
怎么都没有想到,刘省长说出来的提名,竟然是李达康,沙瑞金的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心里却急剧地翻滚着,同时也处于两难的境地。
毕竟他之前可是多次在李达康面前,流露出让李达康接替刘省长的意思,如果要是现在他不同意的话,那么岂不是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