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在哪个医院?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想办法,你守着,有情况立刻打我电话!”
王老强压下的惊惶,挂了电话,手还有些抖,缓缓将手机放在桌上,抬起头看向吴心仪。
他脸色铁青,嘴唇翕动了几下:
“是我家老大打来的,说我老伴她心脏病突然犯了……不该啊……刚被120送到省人民医院急救,现在情况还不明朗……”
吴心仪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冷了。
刘秉公“家里出事”、老李儿子被带走“协助调查”、王老老伴突发严重心脏病送医急救……
这接二连三的“意外”,密集地在同一时间爆发,针对的还都是与此次审判相关的关键司法人员的家属。
绝不可能是巧合!
王老和吴心仪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惊骇和凝重。
有人看不得祁同伟好,那帮人急眼了,出手了……
这不是试探,这是全面引爆,而且手段如此下作、精准、狠辣!
吴心仪知道,不只是这几名法官,恐怕法庭上的大多数人,家里都要“出事”了。
“情况不对,快去处理吧。”
王老早已坐不住,匆匆起身,“心仪,唉,你一定要坚守阵地,等我们回来!”
说完,王老法官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包间。
转眼间,原本三人用餐的包间里,只剩下吴心仪一个人。
她叹了口气,叹息声在空荡的包间里回荡,充满了无力与忧惧。
一种强烈压抑感,混合着对背后操纵者无所不用其极的愤怒,几乎令人窒息。
下意识地想去端茶杯,却惊讶地发现,那只曾经在法庭上沉稳敲下法槌、签署过无数判决书的手,此刻,竟也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场刚刚拉开序幕的风暴,其残酷与诡谲,显然远超他们之前的预料。
……
刘秉公家里确实有情况,老伴退休在家带孙子,买菜时发现了有人在跟踪。
当和刘秉公的助理小张打电话时,跟踪的人还在家里附近的路边出没。
“没事,也可能是我看错了,直播我也在看,你现在忙着庭审,就别因为这事回家一趟了……”
“嗯,我向市局申请几名干警。”
刘秉公的心还提着没落下。
脸色铁青,步履如风地走在省高院内部走廊里。
他的助理小张,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消息准确吗?确认了吗?!”
刘秉公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冒出熊熊怒火。
“院长,千真万确。已经反复确认过了!”
助理小张的声音急促而带着颤音。
“就在十分钟前,几乎同时,好几个粉丝量不小的网络大V,还有几个知名的时政论坛,都出现了爆料帖。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什么‘深度了解’、‘光辉事迹’、‘神秘背景’……内容看似是吹捧赞扬,实则句句暗藏机锋,指向性非常明确,就是针对几位院领导,还有合议庭几位成员的家属和一些……敏感信息。”
小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下面已经……已经有些议论了……”
刘秉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这哪里是什么爆料,这分明是裹着糖衣的毒药,是精心伪装的威胁!
有人蓄意要把水搅浑,制造恐慌和混乱,让省高院内部乱起来,投鼠忌器。
“查!给我一查到底!动用一切技术手段,查清楚源头到底是什么人!”
刘秉公猛地停下脚步,咬着牙下达命令,额角青筋跳动。
“市局那边已经在全力追踪了,”
助理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焦虑,“但是对方非常狡猾,用了多层代理和跳板服务器,初步追踪显示,Ip源头指向境外……”
刘秉公站在走廊中央,骂了句脏话。
“境外?哼!又是境外,以为伪装成境外组织,就能高枕无忧?”
他心中雪亮,这不过是某些人惯用的障眼法罢了。
这绝不可能是什么结束。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一个明确的信号。
一个标志着赵澍势力开始疯狂反扑的信号。
她不敢、或许暂时也无法直接对祁同伟或案件本身进行致命打击,就选择用这种下三滥的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对办案人员的家人、对他们珍视的软肋下手,企图制造恐慌,扰乱人心,让他们投鼠忌器,甚至逼他们妥协。
想让法官们人人自危,不敢再秉公办案?
做梦!
我刘秉公在司法战线干了一辈子,什么阵仗没见过!
“砰”地一声,刘秉公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实木门,又反手用力关上,将一切嘈杂隔绝在外。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震动起来
掏出手机一看,是沙瑞金的秘书。
他知道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接通了电话。
“喂,我是刘秉公。”
电话那头,沙瑞金书记秘书说:
“刘院长,沙书记请您马上到省委办公楼小会议室来一趟。关于……关于网络上突然涌现的那些针对我司法干部的不实信息,以及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书记认为事态紧急,需要立刻召集相关同志商议应对措施,统一口径。”
“好!我明白,我马上到!”
刘秉公没有半分犹豫,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人心。
挂了电话,刘秉公一边收拾材料,一边思索。。
果然,省委的反应如此迅速、果断,直接要求召开紧急会议。
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
看来,他预感的没错,这场风暴,真的才刚刚开始,而且一来便是雷霆万钧之势。
走廊里,他恰巧看到几名法院的中层干部。
这几人正聚在茶水间附近,低声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脸上都带着明显的不安和猜测。
一看到院长面色阴沉地走出来,他们立刻像受惊的鸟雀般散开,各自装作低头走路或者翻阅手中文件的样子。
但那闪烁的眼神和刻意的躲避,又如何能瞒得过刘秉公的眼睛?
恐慌、猜疑和不安的情绪,已经像病毒一样,开始在这座象征着司法权威的省高级人民法院内部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