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营区内,潘浒站在由“星河”兑换来的沙盘前,眉头微蹙。沙盘上,长山岛、潘家庄、登州沿岸的地形地貌清晰可见。随着视野的扩大,他愈发感到手中力量的单薄。
敌对势力越来越多——黄县刘家、金陵魏国公府、福建郑氏集团,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将他视为肥羊的贪婪目光。地盘也在扩大,长山岛、正在建设中的潘庄,依附他吃饭、寻求庇护的流民和工匠已逾万人。然而,他的家丁营陆营仅三个步枪连,加上机枪队、炮队、马队,不过七八百人。看似不少,撒在这么大的摊子上,犹如杯水车薪,防守尚显吃力,更遑论主动出击或应对多方威胁。
“得招兵买马,再来一次扩军了。”潘浒用手指敲了敲沙盘边缘,下定了决心。
他的思路清晰起来。步枪兵至少要新增加三到五个连,形成更厚实的步兵战线。机枪队有两挺马克沁和四挺多管手动机枪,但还不够,人员和装备都要翻一番。至于炮队,目前是两门六零炮,外加一门多用于训练的卜福斯七五山炮,火力支援和攻坚能力严重不足。此外还要增加直射火炮,用来敲掉敌人的坚固工事或集群目标。
他召唤出统爷“星河”,系统中那浩瀚的武器装备模块展现在眼前。琳琅满目的火炮选项让人眼花缭乱,从一战时期的经典款式到二战、甚至更先进的型号应有尽有。他的目光扫过那款着名的m59“长脚汤姆”155毫米加农炮,最大射程超过23公里,系统余额也足够他组建一个六炮制的炮兵连。想象一下,一旦投入战斗,绝对是“一炮糜烂数十里”的恐怖存在。
然而,潘浒很清楚,几门超越时代的先进火炮,或许能决定一场关键战役的胜负,甚至可以作为一种战略威慑,但它无法主宰两个民族、两种文明在历史洪流中的激烈碰撞和漫长博弈。但是,战争的胜利,终究是建立在坚实的综合实力之上,建立在成体系、成建制的军队基础上。
对于现阶段的家丁营而言,一套由“后装步枪、一定数量的重机枪,少量的六零炮及无后坐力炮,再加较少量的山炮”构成的武器体系,已经完全足够。这种装备组合,足以让家丁营陆营无论是面对那所谓”满万不可敌“的建奴八旗,或是面对善于骑射的蒙鞑子,都拥有战而胜之的底气。
就在他沉浸于扩军规划时,营帐外传来甘怡柔声细语的询问:“老爷,奴婢可否进帐?”
潘浒收敛心神,退出“星河”系统,应道:“进来吧。”
甘怡掀开帐帘,拎着一桶热气腾腾的水走了进来。她熟练地摆好木盆,轻声道:“老爷,水烧好了,可以泡脚了,解解乏。”
“先放下吧,稍后我自己来。”潘浒随口应道。
甘怡却没有依言放下,而是默默地将热水倒入木盆中,然后蹲下身,伸出纤细的手指试了试水温。她抬头飞快地看了潘浒一眼,见他正望着自己,又微微垂下脸庞,耳根似乎有些泛红,依旧柔声道:“老爷,水温刚好,可以泡脚了。”
“辛苦了。”潘浒不再推辞,走到床边坐下,除去鞋袜,将双脚缓缓浸入热水中。水温略烫,一股暖流瞬间从脚底涌泉穴沿着经络向上蔓延,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让他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来。
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甘怡则站在一旁,温婉有如水墨画里走出的仕女。
直到潘浒泡好了脚,一直静候在旁的甘怡才走过来,再次蹲下身,不由分说地用自己的裙摆垫在膝上,然后将潘浒的右脚轻轻抬起,放在自己温热的大腿上,用干净的软布细细擦拭干净,每一个脚趾缝都不放过。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然后是左脚,同样细致。紧接着,她又为潘浒穿上干净的布袜,再套上他平日里休息时穿的厚底布鞋。一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自然而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就好像……伺候自己家男人一样。
潘浒全程沉默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看着她将木盆里的水倒回空桶,又拎着木桶微微躬身退出营帐。他不是没有感觉,二八年华的甘怡,美丽温柔,对他悉心照料,他并非铁石心肠。只是,他给不了她任何承诺。自己终究是这个时代的过客,一旦找到回去的方法,或者发生什么意外,留下的只能是辜负。既然给不了未来,他就不能也不敢轻易沾惹,连碰一下的念头都必须掐断。否则,日后回了他原在的时空,却再也回不来,他余生难安。
帐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他一人。潘浒甩甩头,将这份微妙的情绪压下,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过了两天,一道道盖着潘老爷私印的告示,贴遍了长山岛、潘家庄工地以及周边愿意接纳的村镇。
告示的核心内容简单直接:潘老爷的庄子要招募一千五百名青壮农家子为庄丁,入选者好处多多,名额有限,招满为止。
在这“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观念深入人心的时代,在这军户等同于农奴的末世,潘浒开出的条件,无疑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告示上明明白白写着:正式入选后,月饷银二两。半年后表现合格,涨至三两。除此以外,每月还补贴米一石、盐五斤、肉五斤、官布一匹。每日早中晚三餐,中饭和晚饭必定有肉,白花花的大米饭管饱!四季衣物、鞋袜定期发放。
这待遇,比起给地主扛活或者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自耕农,简直是天壤之别。然而,这仅仅是明面上的。
在各个征募点,负责接待的家丁们还会对应募的青年和他们的家人进行“口头宣讲”,透露那些不能写在告示上,却更能打动人心、凝聚人心的内容:
“跟着潘老爷,杀敌有赏功银!一个建奴八旗兵,脑袋值十两到一千两银子!要是能宰了个贝勒、郡王,赏银更多,一辈子都花不完!”
“万一……我是说万一战死了,抚恤五百两现银!爹娘,潘家庄给养老送终!有老婆的,安排到庄上工坊做工,娃儿,庄子里养到成人!往后只要还在潘老爷的地盘上,免税、免租、免赋!”
“受伤了也没事!轻伤没残,补贴十两到五十两。要是重伤致残,一次性给三百两安家费,还给安排轻省的活计,每月再发一两到五两的生活补助,直到终老!”
这些规定,才是家丁营将士愿意效死力,闻战而喜的根本原因。它解决了士兵们的后顾之忧,将个人的命运与潘浒的势力紧密捆绑在一起。
前来应募的年轻小伙们听得热血沸腾,眼神放光,恨不得立刻就被选上,抄起家伙跟着潘老爷去杀建奴、建功立业。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应募者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各个征募点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人声鼎沸。
潘浒宁缺毋滥,制定的标准极为严苛。首先年龄必须在十八到二十二岁之间。其次家世要清白,最好是父母俱在、兄弟较多的老实农家子。再者是个头不低于一米六五,体重不低于一百三十斤,身体强壮,无隐疾暗伤。最后是品性,要求憨厚端正,不痞不赖,没有赌博斗殴等恶习。
除了身高可视情况适当放宽,其余三条缺一不可。通过初步筛选者,还要经过更严格的体能、力量测试。这仅仅是初选,之后还有复选,以及为期十天的集中试训,观察其耐性、服从性和团队协作能力。
尽管条件如此苛刻,但应募者依旧趋之若鹜。短短时间内,前来报名者超过万人,通过初选和复选的约有四千余人。经过十日的艰苦试训,最终脱颖而出、被正式招收的,不足两千人。
步枪连从三个一口气扩充至十个,其中经历过辽南“窒息战”锤炼的第一、二、三连,全部换装新式的五年式6.5毫米五连发步枪,这种步枪采用旋转后拉式枪机,弹仓容量五发,射速和火力持续性远超旧式步枪。其余七个连则采用四年式11毫米单发步枪。每个连编制二百一十人,总计二千一百人,共装备六百支五年式步枪、一千四百支四年式步枪,以及一百支用于军官和精锐士官的五年式自动手枪。
机枪队扩编为两个连,每连一百人,分别配备四挺配双轮式枪架的四年式14.7毫米手动多管机枪。这种需要双轮枪架承载的大家伙,一旦吼叫起来,将是任何冲锋队伍的噩梦。至于两挺五年式重机枪(配备轮式枪架的m1910)暂归近卫队。
炮队也扩至两个连,一连计划配备四门六零炮和四门八四无后坐力炮,二连计划配备六门山炮。由于炮兵极度缺乏,实际上只有四门六零炮和一门卜福斯七五山炮。潘浒兑换了一门古斯塔夫m2式84毫米无后坐力炮,命名为“五年式八十四毫米无后座力炮”。全重仅十六公斤,可由单兵携带操作,发射破甲弹、高爆弹等,最大射程一千三百米,将成为步枪连攻坚拔点的利器。
考虑到正在建设中的港口码头没有岸防炮火,一旦敌船队偷袭,毫无抵御之力。在高顺的建议之下,潘浒为炮队兑换了两门以格鲁森53毫米L\/39速射炮为蓝本,由系统优化的五年式53毫米速射炮。原版为大倍径舰用加农炮,系统版为陆炮,倍径为25,身管长1325毫米,采用双轮式弹性炮架,总重约700公斤,炮口初速可达每秒500米,最大射程3500米左右,战斗射速约为每分钟10到15发。这型炮即可发射榴弹,也可发射穿甲爆破弹,用来对付土木工事或者近岸作战的木壳风帆炮船,都绰绰有余,可谓野战、攻坚、反舰、岸防的多面手。
相比之下,马队的建设就寒酸了许多。计划编制一百五十人,配备相应战马、驮马、机枪马车和冲锋枪、卡宾枪,但现实是严重缺编,只有五十多人,三十多匹矮小的蒙古马,一辆由系统“提供”的机枪马车。原因无他,潘老爷的荷包又快见底了,养骑兵实在是太烧钱。
水营方面,维持原状——以“定远”、“镇远”两艘蒸汽铁甲舰为核心,辅以“镇辽”、“镇东”两艘风帆战船以及十余艘海沧船、沙船。
除了规模上扩大之外,潘浒更是做了一次大胆的制度革新——建立典训(官)制度,即家丁营陆营的每个连队,水营的每艘战船,都将设置一名典训(官)。
典训,“典”为执掌,“训”为教化、训练,其重心在于思想塑造、文化传授和精神鼓舞,兼顾军法军纪和军队风气。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借鉴了指导员制度。与军事主官(连长或船长)共同构成“双首长制”,确保这支军队不仅拥有强大的战斗力,更保持着对潘浒的绝对忠诚和良好的精神风貌。
当然,这次大规模扩军备战的代价是巨大的。真金白银如流水般花出去,用于支付饷银、采购粮肉布帛等物资。更让潘浒心头滴血的是,新增四百支五连发步枪、一千支四年式单发步枪,以及六零炮、八四炮、五三速射炮,还有大量的弹药,让他好不容易攒下的能量点再一次大幅缩水。
看到“星河”系统余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锐减,他就捂着心口,真心实意地心疼许久——归返路修远兮,还需倍加卖力搞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