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水泽的晨雾尚未散尽,淡青色的水汽裹着灵脉复苏的清润气息,弥漫在水面之上。岸边的芦苇荡间,蛇人族弟子正按照莫紫凝传授的法子,将清冥草碎末撒入水中,黑色的浊流渐渐褪去,露出水下澄澈的灵脉支流,偶尔有通体莹白的灵鱼游过,尾鳍带起细碎的灵光,一派生机渐复的景象。
莫紫凝立在水边,指尖摩挲着掌心的蛇祖玉佩,玉佩上的蛇形图腾泛着温润的金光,隐约与泽内灵脉产生共鸣。身旁的林清月整理着行囊,将剩余的清冥草种子、破阵符一一归置妥当,轻声道:“师姐,蛇人族已经稳住局面,镜水泽的灵脉水源净化了七成,剩下的只需慢慢滋养即可,我们是不是该动身去下一处部族了?”
莫紫凝抬眼望向南疆深处,那里的天际隐约笼着一层淡黑色的瘴气,即便隔着千里之遥,也能感知到那股浓郁的邪秽与蛊毒交织的气息,语气沉凝道:“下一处是沙巫族,居于南疆西南的焚风沙漠边缘,据蛇人族长老说,沙巫族擅长操控风沙与土系灵术,世代守护着沙漠中的灵脉绿洲,只是半年前起,绿洲的灵气就开始莫名流失,怕是早已被幽冥教与万蛊谷盯上。”
碧水玄蛟低吟一声,庞大的身躯在水面轻轻摆动,溅起细碎的水花,头顶玉角泛着的青光微微闪烁,似在感知前路的凶险。阿依腰间的铜铃轻响,脸上带着几分凝重:“焚风沙漠地势险恶,白天酷热难耐,夜晚寒风刺骨,还有流沙陷阱与毒蝎妖兽,更棘手的是,沙巫族性子孤僻多疑,比蛇人族更难接近,我们若贸然前往,怕是会被当成敌人。”
莫紫凝点头,从怀中取出青藤部的祖灵牌、黑苗寨的族纹令牌与蛇人族的蛇祖玉佩,三块信物在掌心依次排开,泛着不同色泽的灵光:“有这三块各族信物在,总能证明我们的来意。再者,沙巫族守护的绿洲灵脉,是南疆西部各族的水源根基,若绿洲被毁,沙巫族自身也难存活,他们即便多疑,也该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商议既定,众人不再耽搁。蛇人族圣女亲自将众人送至镜水泽边缘,又派了两名熟悉南疆路况的蛇人族弟子引路,临别时,圣女握着莫紫凝的手,眼神坚定道:“莫姑娘,若前往万蛊谷时需要相助,只需捏碎这枚蛇祖玉佩,蛇人族的战船会立刻赶往支援,南疆各族,本该同心协力对抗邪祟。”
莫紫凝郑重收下玉佩,拱手道谢,随即带着众人转身,朝着焚风沙漠的方向而去。离开镜水泽后,湿热的瘴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干燥灼热的风,沿途的植被越来越稀疏,从低矮的灌木丛渐渐变成裸露的黄土与碎石,阳光愈发刺眼,地面被晒得滚烫,脚下的石子踩上去都带着灼痛感。
引路的蛇人族弟子取出特制的避热丹分给众人,解释道:“焚风沙漠的白天温度极高,灵力运转都会受影响,我们得尽快赶到沙漠边缘的歇脚点,等傍晚再进入沙漠,不然很容易中暑脱力。”
众人依言加快脚步,行至日落时分,终于抵达焚风沙漠边缘的一处废弃驿站。驿站墙体斑驳,屋顶破损了大半,却能勉强遮挡夜晚的寒风,院内的枯树下,还残留着几处打斗的痕迹,地面上散落着黑色的蛊虫残肢与淡淡的邪秽气息,显然不久前有修士在此激战过。
莫紫凝蹲下身,指尖捻起一只黑色蛊虫的残肢,蛊虫外壳坚硬,尾部带着尖锐的毒刺,残肢上还萦绕着微弱的蛊毒之力,与黑苗寨被污染的血燃蛊气息相似,却更显阴狠。清蛊从蛊盒中飞出,落在残肢上,轻轻啄了两口,周身泛起淡淡的青光,似在吞噬残留的蛊毒,随即对着莫紫凝轻轻鸣叫,像是在传递讯息。
“这是万蛊谷的‘噬骨蛊’,毒性比血燃蛊更强,被咬中后,蛊虫会钻入修士体内,啃噬骨骼与灵力,直至修士化为一滩血水。”阿依凑上前来,看清蛊虫残肢后,脸色微变,“看来万蛊谷的人,已经在往沙巫族的方向活动了,这驿站怕是被他们当成了临时据点。”
莫紫凝起身,运转灵脉之心感知周围,果然在驿站深处察觉到几缕隐晦的邪煞气息,藏在废弃的厢房内,似是有人刻意隐匿。她对众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戒备,自己则带着碧水玄蛟,悄悄朝着厢房走去。
厢房的木门虚掩着,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坐着三名身着紫色道袍的修士,正是万蛊谷的蛊师,三人手中各握着一个黑色蛊罐,正在低声交谈,语气中满是阴狠。
“沙巫族那群蠢货,还在死守着绿洲灵脉,以为凭他们的土系灵术就能挡住我们?等我们将噬骨蛊投入绿洲水源,不出三日,整个沙巫族都会变成蛊虫的养料,那处灵脉绿洲,也能顺利改造成邪煞节点。”
“哼,要不是谷主吩咐,需先清理掉沿途的正道修士,我早就直接闯入绿洲了。不过这附近倒是没什么厉害角色,之前遇到几个沙巫族的巡逻弟子,都被我的噬骨蛊解决了,尸体扔在流沙里,根本没人发现。”
“听说青岚灵境的修士在南疆四处捣乱,已经破了青藤部、黑苗寨好几处节点,谷主让我们多加留意,别被他们坏了大事,实在不行,就用蛊虫引流沙将他们活埋,焚风沙漠这么大,死几个人根本没人知道。”
莫紫凝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指尖凝聚灵植之力,轻轻推开厢房木门。三名万蛊谷蛊师见状,立刻警觉,猛地站起身,手中蛊罐一翻,数十只噬骨蛊朝着莫紫凝扑来,蛊虫振翅发出刺耳的嗡鸣,周身萦绕着黑色的毒雾。
“找死!”莫紫凝冷声呵斥,指尖一挥,数道绿色藤蔓从地面钻出,瞬间缠住袭来的噬骨蛊,藤蔓上的清冥草气息快速侵蚀蛊虫,蛊虫纷纷落地挣扎,很快便没了动静。碧水玄蛟怒吼一声,口中喷出灵火,金色火焰瞬间笼罩整个厢房,三名蛊师猝不及防,被火焰烧得连连后退,身上的道袍燃起大火,发出阵阵焦臭味。
“是青岚灵境的修士!”一名蛊师又惊又怒,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令牌,就要捏碎传信,林清月及时赶到,手中长剑出鞘,一道凌厉的剑气闪过,瞬间斩断了那名蛊师的手腕,令牌掉落在地,被灵火焚烧殆尽。
剩余两名蛊师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朝着驿站外逃窜,阿依立刻甩出腰间的铜铃,铜铃在空中炸开,化作数道金色的光刃,挡住了两人的去路。莫紫凝纵身跃起,指尖凝聚灵植之力,化作一道绿色光刃,瞬间穿透两名蛊师的丹田,两人眼中满是不甘,身体缓缓倒下,彻底殒命。
危机解除,众人仔细搜查厢房,在角落的暗格里找到一份密信,密信上用诡异的蛊文书写,阿依认得部分蛊文,翻译道:“密信上说,万蛊谷谷主已联合幽冥教,在万蛊山布下核心邪煞节点,计划在一个月后,集齐南疆所有邪煞节点的力量,彻底激活百鬼锁灵阵,同时复苏幽冥教圣主残魂,届时整个南疆的灵脉都会被污染,各族族人都会变成圣主残魂的养料。”
“一个月的时间,怕是来不及逐一破除所有节点了。”林清月脸色凝重,“南疆还有沙巫族、石魔族、木灵族三个部族,加上万蛊山的核心节点,至少还有三十余处邪煞节点,我们根本赶不及。”
莫紫凝握着密信,指尖微微收紧,沉思片刻道:“不能再逐一部族慢慢排查了,我们先赶去沙巫族,救下绿洲灵脉,再联合沙巫族、石魔族、木灵族的力量,集中突破万蛊山的核心节点。只要毁了核心节点,其他的邪煞节点就成了无根之木,百鬼锁灵阵自然无法激活。”
众人点头认同,当晚便在驿站休整,碧水玄蛟守在驿站外,警惕着周围的动静,莫紫凝则借着月光,反复研究密信上的蛊文,试图从中找出万蛊山核心节点的破绽,清蛊落在她的肩头,时不时吐出一口清雾,帮她驱散周围残留的蛊毒气息。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众人便动身进入焚风沙漠。沙漠中的风沙极大,狂风卷着黄沙,打在身上生疼,能见度不足五尺,引路的蛇人族弟子取出特制的风沙镜,凭借着对地形的记忆,在流沙与沙丘间艰难前行。沿途不时能看到被流沙掩埋的修士骸骨,骸骨上残留着蛊毒与邪煞的气息,显然都是被万蛊谷与幽冥教的人所害。
行至正午,烈日当空,沙漠中的温度达到极致,地面的黄沙都在微微发烫,众人的灵力运转渐渐变得滞涩,额头上满是汗水,嘴唇也渐渐干裂。就在这时,前方的沙丘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黄沙翻滚,一道巨大的沙柱从地面升起,朝着众人席卷而来,沙柱中隐约能看到无数毒蝎与沙蛇的影子,显然是有人操控风沙与妖兽发动攻击。
“是沙巫族的人!”引路的蛇人族弟子惊呼一声,“他们擅长操控风沙,这些毒蝎与沙蛇,都是被他们驯化的守护妖兽!”
莫紫凝立刻喊道:“大家戒备!别动手,我们是来相助的!”说着,她取出青藤部、黑苗寨与蛇人族的信物,高高举起,三块信物泛着的灵光在黄沙中格外显眼。
沙柱渐渐停下,黄沙散去,数十名身着土黄色服饰的修士从沙丘后走出,他们身形魁梧,皮肤呈古铜色,手中握着镶嵌着晶石的石杖,瞳孔呈淡棕色,眼神锐利如鹰,正是沙巫族的族人。为首的男子身材高大,气息浑厚,腰间挂着一块刻着风沙图腾的令牌,显然是沙巫族的族长。
“外来修士,为何闯入我沙巫族的地界?”沙巫族族长语气冰冷,手中的石杖轻轻一顿,地面瞬间裂开一道缝隙,透着几分威慑之意,“焚风沙漠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立刻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莫紫凝收起灵力,语气诚恳道:“族长误会了,我们是青岚灵境的修士,前来南疆破除幽冥教与万蛊谷布下的邪煞节点。青藤部、黑苗寨、蛇人族已被我们救下,这是各族的信物,可证明我们的来意。”说着,她将三块信物递了过去。
沙巫族族长接过信物,仔细看了片刻,眼神中的警惕稍稍褪去几分,却依旧沉声道:“幽冥教与万蛊谷的人确实在觊觎绿洲灵脉,我们已经与他们激战数次,损失惨重,但沙巫族从不与外界修士往来,不需要你们的相助,你们还是走吧。”
“族长,万蛊谷已经在准备激活百鬼锁灵阵,一个月后,整个南疆的灵脉都会被污染,沙巫族的绿洲灵脉也根本守不住!”莫紫凝急忙说道,“我们并非要干涉沙巫族的事,只是想联手破除邪煞节点,守护南疆的灵脉,也是守护沙巫族的家园!”
沙巫族族长脸色变幻不定,身旁的一名长老凑上前来,低声道:“族长,万蛊谷的蛊师太过厉害,我们的土系灵术虽能操控风沙,却克制不了他们的蛊虫,族内已经有不少弟子被蛊虫咬伤,若是再这样下去,绿洲灵脉迟早会被他们夺走,或许我们可以相信这些修士一次。”
就在这时,沙漠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打斗声,还夹杂着沙巫族弟子的惨叫声,黄沙中泛起淡淡的黑色瘴气,显然是万蛊谷的人发动了攻击。沙巫族族长脸色一变,猛地转身,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咬牙道:“不好!是绿洲灵脉的方向!”
“族长,我们立刻赶去支援!”莫紫凝立刻说道,“碧水玄蛟能操控水汽,可暂时压制蛊虫,我们的符篆与灵植之力也能克制邪秽,联手或许能击退万蛊谷的人!”
沙巫族族长不再犹豫,对着族人喊道:“所有人跟我走,守护绿洲灵脉!”说罢,他率先朝着沙漠深处跑去,手中的石杖一挥,周围的风沙瞬间凝聚成一道道风刃,朝着前方开路。莫紫凝一行人立刻跟上,碧水玄蛟周身水汽暴涨,化作一道淡蓝色光幕,将众人笼罩在内,抵挡风沙与潜藏的毒蝎攻击,朝着绿洲灵脉的方向快速赶去。
越是靠近绿洲,空气中的邪秽与蛊毒气息愈发浓郁,远处的天际已被黑色瘴气笼罩,隐约能看到无数黑色的蛊虫在空中飞舞,还有沙巫族弟子与万蛊谷蛊师激战的身影。沙巫族族长眼中满是怒火,加快速度,朝着绿洲冲去,一场守护灵脉绿洲的大战,已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