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冰屋融化的水迹尚未干透。
高楼天台的夜风格外冰冷。
钟离无恨的通讯已经切断，但那句“牺牲望北城”，仍在耳边回响。
刚刚升温的旖旎气氛彻底冻结。
李墨低头看着手腕上，议会特制的灵网终端。
这玩意儿此刻不再是荣耀象征，更像一副沉甸甸的枷锁。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到，在灵网系统的大秦地图上，
代表望北城的巨大光点，正在被一个代表“最高决议”的血色叉号缓缓覆盖。
叉号旁边，还有一行冰冷倒计时，精确到秒。
这是千万条人命的倒计时。
李墨闭上眼。
让他有点意外的是。
【人间意境】让他能模糊感知到，遥远望北城内无数普通人的情绪。
那是街角小贩收摊后盘算着明日生计的满足。
是年轻情侣吵架后，男孩懊悔着该如何去哄女孩的焦灼。
是孩子躺在床上，期待着前线归来的父亲能带回礼物的思念。
这些构筑“红尘道心”的朴素情感，
在议会某些高层眼中，只是一个可以被抹除的冰冷数字。
这算什么？
现实版策略游戏？
为了数据好看，直接把一整个区域的Npc删了？
李墨感觉无比荒谬。
他轻声问身边的苏清雪：
“我们刚悟出的道，是守护这些人间烟火。
可现在，发给我们编制的议会，要我们放弃他们。”
“你说，是我们的道错了，还是议会错了？”
苏清雪没有回答。
她只是反手握紧李墨的手。
她的手心一如既往冰凉，但那份力道却异常坚定。
她的动作也说明了一切。
前世，她见过太多次以大局为名的牺牲。
最终换来的，却是文明的节节败退，是更多无意义的死亡。
但这一世，她相信李墨的选择。
所以也将没有将这些说出来。
她怕这样做，会让李墨的三观震碎。
李墨笑了，那是一种做出决定后的释然！
他抬起手腕，看着那块不断闪烁着倒计时的终端，轻声道：
“既然议会不许，那我们就……换个地方。”
他话语很轻，却透着不容置喙。
他要做的，是动用那个连红尘剑圣都只是隐晦提点过，
一次都未曾动用过的，“第一序列”权限！
李墨深吸一口气，精神力沉入灵网终端。
他绕过所有常规界面。
直接以精神指令，输入一串从未有人使用过的最高密语。
“敕令：第一序列。”
嗡！
一瞬间，李墨的灵网视角被强制拔高。
整个大秦壁垒的灵网系统在他面前，变成一副可以肆意操作的浩瀚星图！
无数数据流瀑布般刷过。
一个金色与血色交织的古朴徽记，在他意识深处轰然浮现。
徽记下方，只有四个冰冷孤高的选项。
【资源征调】
【情报查阅】
【战时指挥】
【一票否决】
我趣！
李墨内心狂呼，还有一票否决权？
这是什么权限？
下次议会开会，我能不能把副议长给踢了？
与此同时。
大秦壁垒，职业者议会最高决策室内。
刺耳警报声骤然响彻！
主屏幕上，一个巨大金色感叹号，覆盖所有正在讨论的议题。
“警报！‘第一序列’最高权限被激活！
激活者：李墨！
权限等级：创始者协议！”
副议长猛地从座位上站起，那张总是古井无波的脸此刻铁青一片。
“他想干什么？！”
他冲着技术席位怒吼：“给我立刻切断他的权限！马上！”
技术总管满头大汗地在控制台上快速操作起来、
几秒后，他带着哭腔绝望地回复：
“报告副议长！‘第一序列’权限为创始者协议，与您的权限……平级！我们无法干涉，只能监视！”
平级？
副议长几乎要捏碎扶手。
就在所有议会高层惊怒交加的注视下，
灵网主屏幕上，代表李墨的金色光标，在虚拟星图上划过一道利落的轨迹。
他精准无比地点中了，代表帝国后勤部最高机密的武库图标。
然后，一条堪称疯狂的征调令，被他用最高权限直接下达。
“以‘第一序列’李墨之名，紧急征调‘幽灵柒型’最高速突击舰一艘！”
“满载A级灵能水晶！”
“配备全套‘破晓’级战斗套装一百套！”
“以及……炼金部库存的所有圣光净化药剂和狂暴之心合剂！”
当这份长长的清单在屏幕上弹出时，整个议会室陷入一片寂然。
所有人都被这份清单给震懵了。
这他妈是去救援？
这是来抢劫国库的吧！
“疯子！他这是要干什么？把战略级药剂当饮料喝吗？”一位议员失声喊道。
副议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屏幕上李墨的名字，怒吼：
“这是叛国！我宣布，李墨的行为等同于叛国！立刻将他列为叛国者，全境通缉！”
就在他命令即将下达的瞬间。
一直沉默的钟离无恨站了出来。
他冰冷声音响彻全场，不带情感，却字字千钧。
“‘第一序列’有权在判定文明危机时，征调一切资源用于应对危机。”
“这是写入最高法典第一章的铁则。”
“你们可以事后审判他，但现在，你们无权阻止。”
说完，他无视副议长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会议室。
他的行动，就是他的投票！
大秦壁垒帝都后勤总部。
部长看着灵网上弹出的，由那枚独一无二的“第一序列”徽记直接签署的征调令。
其额头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的另一个通讯频道里，是副议长办公室发来的加密密令：
“想尽一切办法拖延！”
一边是顶头上司的命令。
一边是代表大秦最高意志的创始者协议。
部长在这生死抉择间挣扎了不到三秒。
然后，他一咬牙，对着全部门的下属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执行最高指令！
十五分钟内，让‘幽灵柒型’出现在第一序列指定的坐标！
所有物资，一件都不能少！快！快去！”
他赌了。
他赌创造历史的，永远是敢掀桌子的疯子。
而不是那些只会打小算盘的政客。
高楼天台上。
李墨和苏清雪并肩而立，静静等待。
不到十五分钟。
夜空中传来一阵尖锐呼啸。
一艘通体漆黑，造型充满科幻与暴力美学的突击舰。
急速撕开云层，无声悬停在他们面前。
巨大舱门缓缓打开，柔和光芒从中倾泻而出。
二人年轻而决然的脸庞被照亮。
李墨拉着苏清雪的手，一步踏入。
这是他们为望北城千万生灵夺来的方舟。
也可能是他们二人未来的囚笼。
突击舰引擎无声点火，瞬间化作一道幽蓝色的流光，射向遥远天际。
而在大秦壁垒的最高处，那座直插云霄的通天塔顶端。
副议长透过巨大落地窗，冷冷地看着那道远去光芒。
他脸上不见丝毫怒意，只剩下平静。
他启动另一个独立的加密通讯。
“【神盾计划】小组，目标已脱离掌控。”
“启动……【鸟笼】预案。”
“我不管他们去望北城做什么，能取得什么战果。”
“如果他们能活着回来，我要将他们，和他们那套可笑的人间意境，永远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