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五千人视死如归的坚毅神情，郑闲知道，为了土地，他们已经彻底激发出心中的血性。
“很好，给他们分发武器装备！”
“郑兄弟！”
段瓒只觉得心脏砰砰乱跳，驱马来到郑闲身旁，担忧道，“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这些人全部来自宁州城，刺史张亮在其中安插了多少人，谁都不知道。
一旦给了他们武器，混乱中会发生什么，谁都难以预料。
万一有人对郑闲不利，后果将不是他能承担的起的。
郑闲挑眉，语气坚定道，“我说了，给他们分发武器装备！”
“是！”
段瓒硬着头皮点头，朝手下禁军挥了挥手。
很快，五千民夫被武装起来。
看上去跟正规军队没什么区别。
但段瓒心中清楚，民夫就是民夫，没有经过专门训练，哪怕手上拿着再好的武器，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他抬手做了几个手势。
混迹在人群中的禁军快速行动起来。
三百人向他靠拢，把郑闲保护在中间。
余下不足百人，则是分散在人群中，警惕的注视着被武装起来的民夫。
郑闲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微微摇头，却什么都没说。
即便是他，也不敢去赌人心的险恶。
“留下王玄策，刘仁愿两人护我足矣，段大哥，尉迟大哥，秦大哥，程二哥，接下来的战斗，就交给你们了！”
虽然所有人都以郑闲为首。
但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并未横加干预，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好！”
“郑兄弟放心，交给俺！”
段瓒，尉迟宝林，秦怀玉，程处亮四人纷纷点头。
各自带上七十左右的禁军，把五千民夫组成的队伍分成四份。
以禁军为箭矢，组成了四支战队。
郑闲朝王玄策吩咐几句。
王玄策担忧的看了郑闲一眼，转身带着仅剩的二十名禁军离开。
郑闲神情凝重，目视前方，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很快，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如同惊雷一般。
一支身穿黑色战甲的骑兵队伍，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着那气势如虹，如同融为一体的骑兵队伍，所有人不禁神情大变。
尤其是那些刚刚拿起武器的民夫们，更是被吓的瑟瑟发抖。
“怕什么，敌人只有两千人，咱们是五千多，优势在我！”
尉迟宝林大喝一声，堪堪稳住阵型。
段瓒上前，厉声喝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敢挡征北军后卫营之路！”
这时，隐藏在黑暗中的敌方将领驱马上前。
借着幽暗的火光，映衬出一张凶狠鬼厉的面孔。
郑闲看了一眼，不由神情微微一怔。
在那张狠厉的脸上，有一道疤痕，从头顶一直贯穿到下巴。
硬生生把一张脸分成了两半。
“刀脸将军，你是雁门郡守刘德文！”
段瓒惊呼出声。
作为禁军校尉，他曾随皇帝陛下见过刘德文。
当年东突厥大军入关，刘德文身为雁门郡守，亲率雁门守军，镇守雁门关半年时间，致使东突厥大军无功而返。
皇帝陛下亲封刘德文刀脸将军。
一方面是对刘德文镇守雁门关功绩的肯定，另一方面，也是告诉朝中文武大臣，刘德文脸上的刀疤，是为国而战，任何人不得私下里议论。
只是这刘德文，明明是雁门郡守，即便雁门关破，他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刘叔，你咋到这里来了？”
跟段瓒的惊恐不同，尉迟宝林黝黑的脸上，布满笑容。
他甚至直接朝身后摆摆手，“都别慌，自己人！”
真的是自己人吗？
在局势彻底明朗之前，段瓒可不敢掉以轻心。
他隐晦的做了个手势，提醒手下禁军严阵以待，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放松警惕。
刘德文淡淡看了尉迟宝林一眼，随即在人群中扫视。
“哪位是郑闲？”
声音嘶哑，带着铿锵之力。
一听就知道，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
被刘德文无视，尉迟宝林有些不爽，驱马上前几步，“刘叔，是我啊，是俺爹让你来保护粮草辎重的？”
刘德文在做雁门郡守之前，在军中一直都是尉迟敬德最得力的手下。
尉迟宝林作为尉迟敬德长子，很小的时候就在军中历练。
还曾跟随刘德文一同上阵杀敌。
对刘德文，那是十分熟稔的。
刘德文坐在黑色战马上，依旧不去看尉迟宝林，再次冷冷喝道，“谁是郑闲？”
这下子，就连尉迟宝林这个傻大黑，都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但他心中仍存有侥幸，“刘叔，到底发生了什么？”
尉迟宝林不依不饶的问道。
在他看来，任何人都可能背叛大唐，投靠东突厥，但刘德文一定不会。
毕竟，这些年，为了镇守雁门关，刘德文一家三十六口，全部死在了雁门关，死在了东突厥蛮子的手上。
只余下他一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投降东突厥？
“尉迟大哥，回来！”
段瓒早就看出不对，连忙大声喊道。
尉迟宝林不为所动，骑着战马，死死盯着刘德文。
“刘叔，为什么？”
刘德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此事与你无关，谁是郑闲，站出来，否则别怪本将大开杀戒！”
郑闲骑马上前，来到队列最前面。
“在下郑闲！”
“你就是郑闲？”
刘德文眼神深邃，当看到郑闲身上穿的大将军战甲，瞳孔不由猛地一缩。
那战甲他认识。
当年他还是军中无名小卒的时候，跟随在尉迟敬德身边，曾有幸见过当时还是秦王的皇帝陛下。
就是穿着这身战甲。
没想到，这战甲竟然穿在了郑闲身上。
刘德文这才明白，为何那些人，一定要郑闲死。
刘德文盯着郑闲，神情复杂，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一时间，整个战场寂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刘德文猛的开口，大喝道，“此行只为杀郑闲一人，跟尔等无关，想要活命速速退去。”
刘德文开口，等于亲口承认，背叛了大唐。
一时间，无论是禁军，还是段瓒，程处亮等人，都是难以置信。
当然，最震惊和无法理解的，自然是尉迟宝林。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