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数十道璀璨夺目、道韵各异的先天不灭灵光,自灵宝天尊袖中飞出,于混沌中闪烁不定。
这些灵光不似之前投入洪荒天地的那些活跃,反而透着一种沉寂、内敛,甚至带着几分沉睡般的寂静。
但祂们散发出的道韵却都至高而强大,宛如一方方先天宇宙雏形在混沌中沉浮,远超无当所见过的任何后天之物。
无当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道灵光之中,都蕴含着一道沉睡的、却曾经璀璨无比的大罗天意!
以及……一件件形态各异、道韵天成、蕴含着完整先天大道的器物虚影!
斧、钟、塔、镜、图、瓶、旗、剑、莲、鼎……林林总总,皆是不凡。
灵宝天尊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沉浮的灵光,眼中那抹悲伤愈发明显,他轻声道:
“此皆是吾一些故旧、乃至门下弟子,于无尽岁月中,或因执着大道,或因劫数难逃,最终选择化道所留……”
他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万古的重量,
让一旁的多宝、金灵乃至许多弟子,都纷纷低下头,面露悲戚与敬意。
无当心中巨震,看着那数十点沉浮的灵光,仿佛看到了数十位惊才绝艳的大罗,在求道途中的悲壮落幕。
她没想到,师尊袖中竟一直温养着如此多化道弟子所留的先天灵宝!
“无当,”灵宝天尊收敛情绪,看向她,
“闭目凝神,以你自身大道细细感应。
莫要强求,缘法之事,玄妙难言。有缘者,自会回应于你。”
“是,师尊。”
无当恭敬应道,随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缓缓闭上双眼。
她将心神沉入自身的先天不灭灵光之中,默默运转自身大罗道果,
一丝微妙而纯净的先天道韵,自其身上散发出来,如同无形的涟漪,轻轻拂过那沉浮的数十点灵光。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一道灵光寂然无声……
又一道灵光毫无反应……
再一道灵光依旧沉寂……
无当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她能感受到那些灵光中沉睡意识的浩瀚与强大,其中所蕴含的先天大道是何等的惊人?
但她的道韵如同石沉大海,未能激起丝毫涟漪。
莫非……自己与这些沉睡的前辈、同门皆无缘法吗?
她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沮丧。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向师尊告罪之时……
忽然!
一点几乎微不可察的灵光,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那颤动极其细微,却仿佛蕴含着某种跨越了万古纪元的悸动与……认可?
下一刻,在那点灵光周围,隐约浮现出一幅极其古老苍茫的景象……
那是一个古老的纪元,神圣的气息弥漫天地,一尊人身蛇尾的伟岸女神虚影,正在以无上造化神通捏土造人、炼石补天……
那景象一闪而逝!
随即,那点灵光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倏然间自群光中飞出,化作一道温润流光,径直落入无当平伸的双掌之中!
光芒收敛,显化出其本体。
那并非什么杀伐利器,也非防御至宝,而是一只古朴无华的玉镯。
玉质温润,触手生温,呈现出一种混沌初开时的玄黄之色,镯身之上天然铭刻着些许模糊,却道韵天成的纹路,
仔细看去,竟像是两条首尾相衔的蛇纹,蕴含着某种循环不息、造化无穷的妙理。
“这是……”
无当看着手中的玉镯,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造化之力,与一种沉静的灵性。
灵宝天尊看着那玉镯,眼中追忆与悲伤之色更浓,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缥缈:
“此宝名无极,乃娲皇纪时,你的一位师姐所化。”
“娲皇纪?”无当心中一动,立刻明白,那是一个以女娲大天尊为盘古的古老纪元。
“嗯。”灵宝天尊微微颔首,
“她虽拜在吾门下,却对造化之道情有独钟,心生无限向往。曾多次前往娲皇天中听讲,感悟大道。”
天尊的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慨,
“然,娲皇之道,浩瀚无垠,包容万物,乃造化之极致。
她天资虽佳,却终究根基在于吾之仙道,一心追逐之下,渐渐迷失其中……”
“最终,她未能把持住,道我与非我之界限,深陷于造化道韵之中,险些彻底道化,成为娲皇大天尊于造化大道上的一个化身投影。”
“幸得娲皇道友察觉,及时斩断联系,护住她一点真性不昧。
然其道基已损,灵智蒙尘,难以挽回,最终……
她自愿选择了此法,化作了这无极镯,陷入漫长沉眠,以待缘法。”
就在这时,一个温婉而带着无上尊贵气息的声音悠然传来: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大道之路,贵在得‘意’而忘‘形’,修‘真’而存‘我’。小友日后修行,当谨记此心。”
不知何时,女娲大天尊已悄然来到近前。
她目光温和地落在无当手中的无极镯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惋惜,随即看向无当,谆谆告诫。
无当心中一凛,连忙躬身行礼:“晚辈谨记女娲大天尊教诲!”
女娲大天尊嫣然一笑,那笑容仿佛令周围的混沌都明亮了几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无当,忽然话锋一转:
“咦?本宫观小友根骨清奇,灵秀内蕴,更是难得的女身证道,实乃我洪荒女神之中流砥柱!
不知小友可有意加入我,‘全洪荒女神相亲相爱一家人’组织?”
“啊?”
无当直接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弄懵了,下意识地看向自家的师尊灵宝天尊。
女娲大天尊见状,不由莞尔:“看你师尊作甚?你金灵师姐早就是吾等组织的骨干成员了。”
她眼波流转,瞥向一旁的灵宝天尊,笑吟吟地问道:
“况且,灵宝道友一向主张有教无类,门下不论出身跟脚,唯重道心缘法。
想必也不会在意门下弟子,参加一些有益身心、促进同道友谊的小小聚会吧?对吧,灵宝道友?”
灵宝天尊面对女娲大天尊那看似询问、实则肯定的目光,
以及那“全洪荒女神相亲相爱一家人”背后所代表的庞大势力,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他能说什么?
难道说不同意?
看看旁边道德师弟那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
再看看元始师兄那面无表情却默认的态度……
灵宝天尊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点了点头:
“……自然,无当,女娲道友相邀,乃是一番好意。
你若有意,便可加入,与诸位女神道友多加亲近,亦是好事。”
“你看!”
女娲大天尊顿时笑靥如花,亲切地拉起无当的手,
“连你老师都答应了!以后就是自家姐妹了!
组织里福利多多,活动丰富,还能共同对抗洪荒那些臭男神的压迫……呃,是共同进步,共同进步!”
无当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搞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懵懂地点头。
多宝道人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胖脸上满是又来了一个的同情笑容。
金灵仙子则是对无当投来一个习惯就好的无奈眼神。
灵宝天尊看着被女娲拉着手热情介绍“组织纲领”的新徒弟,
又看了看她手中那蕴含娲皇道韵的无极镯,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目光再次投向那广袤的新生洪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