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街角,沈知言带着三姐妹朝着南货店走去。南货店是城里最大的杂货店,主营海带、粉条、红糖、干货等商品,往日里货源充足,价格稳定,是百姓采购生活物资的首选之地。
可今日,南货店门口却被围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远远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和抢夺声。沈知言心中一紧,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只见南货店的大门被挤得变形,货架被推倒在地,商品散落一地,海带、粉条、红糖混在一起,被人们疯抢着。
几个店员站在柜台后,试图维持秩序,却被人群淹没,根本无济于事。
“给我十斤粉条!”一个壮汉双手各拎着一个麻袋,使劲往前挤,把身边的人推得东倒西歪。
“别挤!先给我来五斤海带!”一个中年妇女尖叫着,伸手去抢货架上仅剩的几捆海带。
“红糖!我要红糖!”一个老太太踮着脚尖,在人群中艰难地挪动,想要抢到一点红糖。
沈知言带着三姐妹,好不容易才挤到店门口,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瞠目结舌。
原本整洁的店铺,此刻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商品和被踩坏的包装,空气中弥漫着红糖的甜味和海带的腥味。人们的脸上都带着疯狂的神色,眼中只有那些商品,仿佛那是救命的稻草。
“先生,他们怎么跟疯了一样?”春桃紧紧攥着沈知言的衣角,声音发颤。
沈知言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锁。他知道,这种抢购潮,是百姓对物价飞涨、物资短缺的极端反应。
他们害怕物价继续上涨,害怕以后买不到东西,所以只能跟风抢购,哪怕买回去用不上,也觉得心里踏实。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沈知言循声望去,只见刚才那个想要买红糖的老太太,被一个壮汉推倒在地,手里的布袋掉在地上,里面的半袋红糖撒了出来,瞬间被人群踩成了粉末。
老太太趴在地上,看着散落的红糖,突然号啕大哭起来:“我的糖啊!那是我给我孙子买的!他生病了,想吃点糖!天杀的啊!你怎么能推我!”她一边哭,一边捶打着地面,声音凄厉,让人听了心碎。
可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甚至有人踩着她散落的红糖,继续往前挤。那个推倒老太太的壮汉,更是连理都没理,只顾着抢夺货架上的粉条。
“太过分了!”夏荷气得眼圈都红了,想要上前去扶老太太,却被沈知言拉住了。
“别去,危险。”沈知言摇了摇头,语气沉重,“现在人都疯了,你上去不仅扶不起老太太,还可能被人群踩伤。”
夏荷咬着嘴唇,看着老太太无助的样子,眼中满是不忍,却也知道沈知言说得对。她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老太太在地上痛哭。
沈知言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刚才在茶馆里议论战争、抱怨物价的商人。
他们此刻也在抢购商品,手里拎着满满的麻袋,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显然是想趁着混乱,多囤积一些商品,等着以后涨价抛售。
“这些人,不仅自己囤积居奇,还煽动百姓抢购,简直是罪无可赦。”沈知言心中暗骂。
他清楚,这些商人的行为,是导致抢购潮的重要原因之一。他们利用百姓的恐慌心理,散布谣言,加剧市场的混乱,从而从中牟取暴利。
就在这时,南货店的掌柜的突然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使劲敲打着柜台,大声喊:“大家别抢了!别抢了!后面还有货!后面还有货!”
可他的声音,在人群的喧闹声中,显得格外微弱,根本没人听他的。人们依旧在疯狂地抢夺着,甚至有人开始互相推搡、殴打。
沈知言知道,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拉着三姐妹,艰难地挤出人群,回到了街上。
“先生,我们还买东西吗?”秋菊小声问道,脸上满是恐惧。
沈知言看了看街上混乱的景象,又看了看三姐妹苍白的脸色,心中做出了决定:
“不买了,我们先回去。”
他的空间里不缺任何物资,只是渔村的人都疯狂的挤进城抢购物资,自己不动会显得很异类,但在眼前的混乱局面下,这些东西要么价格高得离谱,要么根本买不到,就算买到了,也可能在回去的路上被人抢走,还不如在城里随便买点东西带回去,过个明路就行了。
他带着三姐妹,朝着码头的方向走去。路上,他们又路过了几家店铺,情况都和南货店差不多,要么是商品被抢购一空,要么是价格涨得惊人。
一家五金店门口,铁钉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两角钱一斤,比两个月前涨了三倍还多,可依旧有人在疯抢。
“先生,盐都涨了快一倍了,我们家里的盐不多了,要不要买点?”春桃指着一家盐铺,小声说道。
沈知言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好,买点盐。”盐是生活必需品,不能没有。
虽然空间里有将近上万斤盐,但他总是得买一些东西回去,还不如买点盐,总归用得着。
他带着三姐妹走进盐铺,盐铺里的盐只剩下寥寥几袋,价格已经涨到了一角五一斤,比平时贵了将近一倍。
“掌柜的,来二十斤盐。”沈知言说道。
掌柜的看了看沈知言,又看了看三姐妹,犹豫了片刻,说道:“先生,限购五斤,每人只能买五斤。”
“为什么?”沈知言皱起眉头。
“没办法,货源紧张,只能限购。”掌柜的叹了口气,“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买盐,要是都卖给你了,别人就买不到了。”
沈知言没有办法,只能让三姐妹每人买了五斤盐,一共二十斤,花了三元旧币。虽然价格贵了不少,但总算是买到了。
离开盐铺,沈知言又在路边的一个小摊上,买了一些价格相对平稳的本地土产,比如竹篮、草纸、麻绳等,这些东西都是生活中用得到的,而且不容易涨价。
采购完这些东西,沈知言再也没有停留,带着三姐妹匆匆朝着码头走去。路上的行人依旧很多,大多是拎着大包小包的百姓,脸上带着疲惫和焦虑。
偶尔还能看到有人因为争抢物资而发生争吵、斗殴,路边的警察也显得力不从心,只能匆匆调解几句,便去处理下一个纠纷。
回到码头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码头上的混乱景象丝毫没有缓解,反而因为即将到来的夜晚,变得更加喧嚣。
扛活的苦力依旧在忙碌着,商人依旧在争吵着,百姓依旧在焦虑着。
沈知言带着三姐妹,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乌篷船,把采购的东西搬上船,快速解开缆绳,划着船离开了码头。
乌篷船驶离城区,朝着渔村的方向驶去。身后的常德城,渐渐被暮色笼罩,喧闹的声浪也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水天相接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