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是多重的伤?而且看起来……不像是新伤。
毛悦收敛了玩笑的心思,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开始拆解那些旧的绷带。绷带缠得很紧,粘合处甚至有些黏连在皮肤上,拆下来的过程并不轻松。
年咬着下唇,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忍耐着疼痛,但她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反抗。
最后一层绷带掉落,露出下面的伤口时,毛悦的呼吸一滞。
那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简单的刀伤或者挫伤。
在白皙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着数道狰狞的疤痕,有些已经愈合,只留下浅白色的痕迹。
最严重的一处,在左胸下方靠近肋骨的位置,是一个看起来像是被某种利器贯穿后缝合的伤口,此刻正微微红肿,边缘有些发炎,还在缓慢地渗着脓。
这伤势……换做普通人,恐怕早就疼的走不动路了。
但这女人,不仅一声不吭,一点都看不出来受伤的趋势,而且昨天还跟她打得有来有回……
毛悦看着年那平静的侧脸,心里第一次对这个女人的来历产生了强烈的不安。
还有一丝对她的敬佩。
传奇耐痛王。
她不再多想,专心处理伤口。
棉签蘸着消毒药水,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伤口周围和发炎的部位。药水刺激伤口,年疼得身体猛地一颤,肌肉瞬间绷紧。
“忍一下,马上就好。”毛悦放轻了动作,语气柔和了许多。
她清理完伤口,撒上消炎药粉,然后用新买的纱布和绷带,重新仔细地包扎起来。
她的动作算不上专业,但足够认真利落,毕竟以前没少给自己和别人处理各种皮外伤。
包扎完毕,毛悦长舒一口气,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拿起旁边的巧克力,撕开包装,递到年嘴边。
“喏,答应你的。”
年看了看巧克力,又抬头看了看毛悦,她低下头,就着毛悦的手,小口地咬住了巧克力。
毛悦看着她安静吃东西的样子,再想想她身上那骇人的伤痕,心里五味杂陈。
她伸手,轻轻拂开年额前刚刚剪短还有些参差的碎发。
“以后跟着我,至少……不会再让你饿着,伤口也会帮你处理好。”
“我尽量等你养好再让你出去打架。”
年咀嚼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眼,那双总是空洞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出了毛悦认真的脸。
她看了毛悦几秒,然后幅度很小地点了一下头。
这一次,毛悦觉得,她好像……是真的听懂了。
“行了,把衣服穿好。”毛悦把新买的衣服递给她,“别着凉。”
年听话地拿起衣服,动作还是有些迟缓,但相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她笨拙地套上t恤,不小心牵扯到伤口,也只是眉头微微蹙了蹙,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毛悦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暗叹,这耐痛能力,真是绝了。
“你以前……”毛悦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是干什么的?怎么伤成这样?”
年穿好衣服,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听课的小学生。
听到毛悦的话,她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然后摇了摇头。
“不……记得。”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
不记得?
毛悦皱眉。是真不记得,还是不想说?
她看着年那双透着点茫然无措的眼睛,傻的不像是装的。
难道真的伤到脑子了,所以才会这样。
“算了。”毛悦摆摆手,不再追问。
来历不明就不明吧,反正现在人在她手里,慢慢教就是了。
“以后你就叫小年,跟我混。记住没?”
年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毛悦。”毛悦指了指自己,“你,小年。”她又指了指年。
年的目光跟着她的手指移动,似乎在努力记忆。
毛悦想了想,又补充道。
“我,老大。”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指向年,“你,小弟。”
她觉得手下这个词对现在的年来说可能太复杂了。
年眨了眨眼,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看着毛悦。
毛悦也不急,教育要循序渐进。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年什么?”毛悦放缓了声音,带着点鼓励看着她。
总不能一直小年小年地叫,万一人家有名字呢。
年坐在床边,闻言抬起头,嘴唇抿了抿,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卡住了。
她那双眼睛难得地透出点努力思索的意味,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脑海里艰难地翻找着什么。
毛悦耐心地等着,没催她。
过了好一会儿,女人才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个模糊的音节,紧接着,又极其费力地补充了另一个字。
“年……”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不确定,“……颜。”
年颜?
毛悦挑眉,也不知道是哪个“yan”。
不过她也不纠结,有个大概就行。
“行,年颜是吧?好听。”
毛悦脸上露出个笑容,顺手从旁边桌上捞起一包薯片,撕开,递过去。
“奖励你的。能说出自己名字,很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