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幕捂着嘴，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胸口剧烈起伏，喘得厉害。
她脑子嗡嗡的，里面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开派对，完全处理不了刚才发生的事。
喜欢……说出来了。
亲……也亲上了。
这信息量太大，她那个习惯了打打杀杀直来直去的脑子有点过载，cpU都快烧干了。
路绵看着她这副手足无措满脸通红的样子，只觉得谷幕可爱的很。
她忍不住往前迈了一小步，想靠近一点。
谷幕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猛地往后一跳，后背差点撞到墙上，声音都变了调：“你……你别过来！”
路绵歪了歪头，脸上带着点无辜和不解，声音软软地控诉：“姐姐，你刚才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不能靠近？”
谷幕感觉快要窒息了。
喜欢是喜欢，但……但不能这样啊！
她浑身都不对劲，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她用力让自己缓下来，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点平时那种冷静的感觉，板起脸，拿出教训小辈的语气。
“小孩，不能这样！”
确实，路绵在她心里，还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小女孩。
路绵倒是轻轻笑了，笑声里带着点无奈。
她往前走了一步，这次没有急切，只是平静地拉近了一点距离，目光直视着谷幕有些闪躲的眼睛。
“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敲在谷幕心上，“你已经七年没回来了。我早就……长大了。”
谷幕噎住了。
是啊，七年。
她差点忘了，眼前这个能把她耍得团团转，能轻描淡写说出处理别人，能把她堵在沙发上亲的女人，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缩在墙角任人欺负的小可怜了。
她憋了半天，脸更红了，才挤出一句没什么威慑力的话：“那……那也不能随便亲啊。”
她有限的，关于亲密关系的认知，大多来自以前在店里打工时，或者电视上，偶尔看见的那些狗血电视剧。
里面男女主角都是要经历生死磨难、互诉衷肠、气氛烘托到极致才会……才会那样！
路绵眨了眨眼，似乎觉得她的理由很有趣：“为什么不能？大街上，互相喜欢的人都会亲亲啊。”
她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太阳从东边升起的事实。
谷幕：“……”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路绵说的……好像……大概……也许……有点道理。
她以前在街上，好像确实见过小情侣搂搂抱抱甚至啃在一起的。
这认知让她更加混乱了。
难道是她自己太老古板了。
“反正……反正就是不行！”
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有力的反驳，只能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丢下一句，“少亲！”
然后像是身后有鬼在追，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转身冲进了最近的一间客房，“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还从里面传来了反锁的“咔哒”声。
路绵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客房里，谷幕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感觉整个人在发烧。
心脏还在不要命地狂跳，咚咚咚地敲着她的耳膜。
【宿主！宿主你没事吧？】系统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检测到你体温过高，心率135次\/分，血压也有点偏高……需不需要我给你找个物理降温贴或者镇静剂什么的？商城打折……】
“闭嘴！”谷幕在心里恼羞成怒地吼道。
这破系统，除了会看热闹和推销破烂，还会干什么？
系统果然安静了几秒，但显然没打算真的闭嘴。
它又好奇地开口，这次语气充满了八卦的气息：【不过宿主，我真的好好奇啊！为什么路绵会这么喜欢你啊？按照常规剧情，女主不是应该死心塌地爱着男主，为男主生为男主死吗？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把她掰弯……啊不是，是把她的感情线彻底搞歪了？】
谷幕没好气地回怼：“你不是有数据库吗？自己不会查？”
【查不到啊！】系统再次理直气壮，【我的数据库里只有常规恋爱模板，这种女主角爱上宿主（还是同性）的案例，属于未知错误！宿主，你快从实招来！】
谷幕懒得理它。
她放下捂着脸的手，指尖无意识地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路绵亲吻时柔软微凉的触感，还有路绵身上似有似无的的独特香气。
她的心跳，好像又漏了一拍。
就在这时——
“咔哒。”
门锁被从外面轻轻打开的声音。
谷幕浑身一僵，猛地抬头。
只见路绵不知用什么方法打开了反锁的门，正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歪着头看着她。
“姐姐，你一个人躲在房间里……”
“是在回味刚才的亲亲吗？”
谷幕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脸红脖子粗地反驳：“谁、谁回味了，你少胡说八道！”
路绵眨巴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指了指谷幕还无意识碰着嘴唇的手：“那姐姐这是在干嘛呀？”
谷幕触电般把手放下，梗着脖子，眼神飘忽，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嘴疼，不行啊？”
路绵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语气十分认真：“那我下次轻一点。”
谷幕：“……”
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转移话题，找回一点主动权，瞪着路绵：“你怎么进来的？”
她明明反锁了。
路绵像是才想起来，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在指尖晃了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脸上带着点小得意。
“姐姐，这是我家呀。”她语气自然，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行吧。谷幕无力反驳。这确实是路绵的地盘。
路绵迈步走了进来，顺手将门轻轻一带，“咔哒”一声，熟悉的落锁声再次响起。
谷幕看着步步靠近的路绵，心里警铃大作。
她强作镇定，指着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床：“我要午睡，你出去。”
路绵却像是没听见，径直走到床边坐下，还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置，仰头看着谷幕，眼神亮晶晶的，语气理所当然。
“那我和姐姐一起睡。互相喜欢的人，都是这样的。”
一起睡？！
谷幕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以前路绵还是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时，也不是没在一张床上挤过。那时候谷幕只当是照顾小孩，虽然有点别扭，但也能忍受。
可现在！
刚刚才说了“喜欢”，刚刚才……亲过！现在再躺到一张床上，那感觉能一样吗？！
谷幕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整个人都要炸了。
“不行！”她想都没想就拒绝，声音都劈了叉，“你回你自己房间睡！”
她转身就想往门口冲，她只想离这危险的源头远一点。
可惜，路绵的动作比她更快。
她转身的瞬间，路绵已经站起身，拉住了她的手腕，脸上依旧带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声音轻轻的，却带着不容置疑。
“姐姐，门锁住了哦。”
谷幕看着近在咫尺的门把手，又回头看看笑意盈盈的路绵，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跑又跑不掉……
她感觉自己就像掉进陷阱里的猎物，被猎人慢条斯理地玩弄于股掌之间。
路绵看着她那副憋屈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低低地笑了起来，像是被取悦了。
她重新拉起谷幕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牵引，将她带回到床边。
“姐姐，睡觉吧。”路绵的声音放得很柔，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小孩。
谷幕浑身僵硬地被按坐在床上，然后又被迫躺下。
路绵也跟着躺了下来，动作自然地侧过身，伸出手臂，轻轻环住了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满足地蹭了蹭。
“……”谷幕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块僵硬的石头。
有些事情，一旦换了一种关系和定义，感觉就完全变了味。
以前路绵这样搂着她，她只觉得是小孩依赖，虽然有点不习惯，但还能勉强接受。
可现在，感受着腰间那条手臂传来的温度和力道，感受着颈窝处路绵温热的呼吸，还有那似有若无拂过她皮肤的发丝。
谷幕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疯狂地往头顶涌，脸颊、耳朵、脖子……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烫得吓人，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根本睡不着。
整个人都怪怪的，像是被放在火上慢慢烤。
她僵硬地躺着，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谷幕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度秒如年，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诡异的亲密和内心的兵荒马乱给逼疯了。
就在她忍无可忍，准备不管不顾地把人推开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路绵轻轻的声音。
“姐姐，”
“我们在一起吧。”
嗡——
谷幕的大脑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再次一片空白。
在一起？
是她理解的那个“在一起”吗？
像……像电视剧里男女主角那样？
她整个人都懵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更疯狂的速度擂动起来。
血液呼啸着冲刷着耳膜，让她几乎听不清别的声音。
答应？还是拒绝？
答应？会不会太草率了？她从来没想过会和一个人，尤其是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这完全超出了她三十年的人生认知和世界观。
拒绝？可是……她刚才亲口说了“喜欢”。
路绵等了七年，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等到这句喜欢，如果现在拒绝……她几乎能想象到路绵会是什么反应。
而且……扪心自问，她对路绵，真的只有愧疚和责任吗？
她又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宿主！宿主！冷静！冷静啊！】系统察觉到她剧烈波动的情绪，赶紧跳出来，【这是个关键选择啊！答应还是拒绝，你得想清楚！】
“我想不清楚！”谷幕在心里烦躁地吼道。她脑子里一团乱麻。
【哎呀，其实我觉得吧，】系统开始充当和事佬，分析起来，【从位面稳定角度考虑，答应肯定是最优解！你看，女主这么喜欢你，你答应了，她高兴了，世界就和平了！从任务角度说，虽然感情线歪了，但好歹也是条线嘛，说不定歪打正着也能算修复成功呢？】
谷幕没吭声。
系统继续念叨，【从你个人角度嘛……宿主，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你对女主，就真的一点那方面的感觉都没有？刚才亲都亲了，脸也红了，心跳也快了，这总不能全是愧疚吧？】
谷幕：“……”
她无法反驳。系统的话像根针，精准地戳破了她一直试图忽略的某些东西。
是啊，如果不是有那么点不一样，她怎么会因为一个吻就方寸大乱，怎么会因为她的靠近就浑身不自在。
她不是木头。
路绵对她的好，对她的依赖，甚至令人窒息的占有，都在她心里留下了痕迹。
她似乎能确定，她是喜欢路绵的。
她转过身，看着路绵近在咫尺带着期盼的眸子，看着她因为等待答案而微微抿起的唇。
谷幕发现，她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也不想。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两人交织的并不平稳的呼吸声。
路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谷幕的心狠狠一揪。
她闭上眼，声音轻地像一声叹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