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那滴液体还在蔓延，拼出的“L”字边缘微微冒烟，腐蚀出细小的坑洞。沈知意盯着它，忽然笑了，从旗袍暗袋里抽出防磁盒，啪地一声扣在茶盏底下，正好盖住那枚正在发烫的翡翠杯底。
“行啊，L医生，你送我个开头，我给你整场大戏。”
她站起身，程野已经推来换装箱，拉开拉链，里面是那套新中式西装马甲配阔腿裤，左襟别着一朵干枯的红玫瑰——《夜雾》首映时她戴的那朵，谢临渊从火场捡回来的。
“你真要去？”程野靠在墙边，手里转着无人机遥控器，“刚才那滴毒液能溶地，保不准奖台上给你准备的是能溶人的。”
“所以我才非去不可。”她套上外套，顺手把峨眉刺卡进后腰枪套，“他们想让我死在聚光灯下，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着，我怎么把奖杯砸成骨灰盒。”
程野吹了声口哨：“疯批美人，我爱了。”
沈知意没理他，径直走向礼宾车。车窗一黑，她低头看了眼防磁盒底部，那里刻着一行小字：S&Z-1998。她指尖划过编号，没说话，抬手把珍珠发簪插进发髻。
颁奖礼现场，红毯铺得像一条血路。
闪光灯炸成一片，记者的话筒几乎戳到她脸上。
“知微老师，《夜雾》播放量破十亿，您认为这是艺术的成功，还是舆论的胜利？”
“听说江晚舟的尸体在教堂废墟里被找到，您作为她姐姐，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知意脚步没停，唇角一扬：“我妹妹？她配当我妹妹？姐妹们，你们看看这妆——”她忽然抬手，指向前排一个举着自拍杆的女明星，“眼线都糊到下巴了，跟老黄瓜刷绿漆似的，还好意思问我伦理问题？”
全场哗然，弹幕瞬间炸屏。
【知微杀疯了】 【这届颁奖礼是修罗场吧】 【刚从教堂炸完回来就敢走红毯，姐你是真不怕死】
她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一步步走上台阶。程野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无人机阵列已就位，全场生物信号扫描开启，目标未出现。”
“不急。”她走进后台，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奖杯模型，“他一定会来。毕竟——”她用指甲轻轻刮了下底座，“这玩意儿里，装的是他主子的命门。”
主持人在台上cue流程，语调忽然一变：“接下来，最佳新人奖得主沈知意，将为我们带来一段《夜雾》的经典片段表演。”
沈知意挑眉。这不在流程里。
程野立刻接话：“有人改了台本，想逼你靠近主控台区域——那底下埋了微型c4，引爆频率和心跳同步。”
“心跳？”她冷笑，“那就让他心律不齐。”
她拎着奖杯模型走上台，聚光灯打下来，烫得人睁不开眼。台下掌声稀稀拉拉，多数人举着手机直播，弹幕刷得比现场反应还快。
“感谢组委会。”她举起奖杯，指尖顺着底座一圈圈摩挲，突然抬手，从腰间抽出峨眉刺，抵在奖杯边缘。
“滋啦”一声，火花四溅。
全场倒吸一口冷气。
她却笑得坦然：“刚才那段火花，是特效吗？不是。是程野的无人机拍到了吧——”她猛地转身，直视观众席第三排，“拍到了某位‘忠仆’的心跳，和军火箱对上了频率。”
镜头瞬间切过去，那人穿着黑西装，袖口微动，手腕内侧一道暗红纹身一闪而过——蝎尾卷曲，正中心是个“S-2”。
程野在后台低笑：“老家伙，藏得够深，可惜你心跳太快了。肾上腺素超标，信号都飘了。”
沈知意把峨眉刺收回，轻轻一划，奖杯底座留下一道斜痕，形状像极了谢临渊右肩的弹疤。
“这道划痕，是给真品验明正身用的。”她对着镜头眨了下左眼，泪痣在强光下泛着血光，“接下来，该拆礼物了。”
她高高举起奖杯，声音穿透全场：“想让我当众炸成烟花？可你们忘了——”
话没说完，台下那名黑衣人猛然起身，袖口滑出钢丝绞索，直扑控制台。
沈知意嘴角一勾，手腕一抖，奖杯狠狠砸向地面。
轰——
整座舞台炸开，碎片飞溅，烟尘冲天。评委席的人抱头鼠窜，直播信号瞬间中断。
可就在废墟中央，一只通体赤红的奖杯静静立着，表面镶嵌着三枚变形的子弹壳，底座刻着“S-3”编号，杯身还冒着烟。
沈知意站在爆炸中心，旗袍下摆撕裂，露出大腿外侧一道未愈的烧伤。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玻璃幕墙突然爆裂，一道黑影破窗而入，右肩渗血，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你母亲留下的危险，”谢临渊声音低哑，“现在由我接手。”
她没挣扎，只抬手指了指血色奖杯：“底下有码。”
他低头，奖杯底座刻着一串微型二维码，格式像极了旧式火车票存根。他伸手去摸，指尖刚触到边缘，程野的声音炸响在耳机里：“信号锁定了！管家往b3地下车库跑了，纹身频率还在跳！”
谢临渊立刻将沈知意护到身后，从腰间抽出战术匕首，刀柄一拧，弹出微型信号干扰器。
“你去追。”沈知意突然开口，“我来守这杯。”
“你疯了？这里刚炸过！”
“正因为它炸过，”她弯腰捡起半块碎片，上面还粘着一点暗红液体，“所以下一波，才会来得更狠。”
谢临渊盯着她看了两秒，终于点头，转身跃入烟尘。
程野的无人机升空，镜头扫过全场，突然定格在b3出口——管家正拉开一辆黑色商务车的后备箱，里面赫然是一个军火箱，表面红光闪烁，频率与他手腕纹身完全同步。
“找到了！”程野大喊，“箱子里是第二批c4，定时装置已经启动，倒计时——”
沈知意没听清后面的话。
她蹲下身，用峨眉刺撬开血色奖杯的底座，二维码下方，还有一行极小的刻字：【S&Z-1998，双生契约，以血启封】。
她指尖一用力，划破掌心，血滴落在二维码上。
屏幕亮了。
不是手机，不是平板，而是嵌在奖杯内壁的一块微型投影屏，自动播放起一段视频——昏暗的地下车库，沈母坐在车里，手里握着一枚烧变形的子弹壳。
“如果有一天，你拿到血色奖杯，说明他们已经狗急跳墙。”她声音冷静，“记住，S-3不是编号，是钥匙。谢家保险库第三层，有你父亲留下的东西。”
视频戛然而止。
沈知意抬头，正对上程野的无人机镜头。
“听见了吗？”她抹了把脸上的灰，“去告诉谢临渊——”
话音未落，车库方向传来一声巨响，火光冲天。
她猛地站起，血色奖杯还在发烫，掌心的血顺着杯壁流下，在地上拼出半个字母：S。
谢临渊从火光中冲出来，肩伤崩裂，手里攥着一只烧焦的U盘。
他跑向她，脚步踉跄。
沈知意迎上去，两人在废墟中央碰头。
“U盘里是什么？”她问。
他喘着气，把U盘递到她手里，指尖发抖：“是你母亲……最后一条录音。”
她接过，刚要插进读取器，突然察觉不对——
谢临渊的右手小指，正微微抽搐，指节泛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勒住。
她猛地抓住他的手，翻过来一看。
皮肤下，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线正缓缓浮现，从指尖一路蔓延向手腕，形状像极了——
一枚戒指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