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地分配的临时住所，李剑锋带着两名士兵将几只沉重的金属箱放在地上。
“祝同志，安同志，这是营长特批的装备。” 李剑锋的语气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尊重。
实力，是在这个世界最硬的通行证。
箱子打开，里面是保养得锃光瓦亮的制式步枪，黄澄澄的子弹被整齐地码放着，旁边还有几枚军用手雷，两把锋利的军用匕首，以及两套基础的战术背心。
这份装备，在末世堪称豪华。
“代我们谢谢周营长。” 祝一宁平静地点点头，目送李剑锋带着士兵离开后，关上门拿起一把步枪，熟练地检查枪机、膛线，动作流畅得像呼吸。
安在璇拿起另一把，掂量了一下，那沉甸甸的手感让她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看向祝一宁，目光锐利，带着律师剖析案情的冷静：“说实话，一宁，拒绝那个中尉军衔，我心里稍微有点……可惜。中尉军衔、独立小队、物资配给……这些是现阶段最稳定的一张安全牌。”
祝一宁迎着她的目光，心中欣慰。她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能质疑、能讨论的伙伴。
“在璇，你说得对，稳定和安全很有诱惑力。” 她声音沉稳，“但你想过没有，一旦正式加入，我们就不再是自由的。周营长今天可以给我们自主权，明天一道命令，我们就可能被派往最危险的区域。军队的纪律，容不下我‘保护孩子优先’的个人选择。”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角落里的女儿，以及依偎在女儿身边的一猫一狗，继续道：“至于天灾……这段时间的平和，我感觉不会是终点，我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下一场灾难，或许可能会更……诡异。”
祝一宁心里一动，突然说道：“在璇，你要是想留在这里的话，我可以......”
“说什么呢？”安在璇打断祝一宁，“我只是感慨一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你拒绝这么好招揽条件的勇气，你忘记我说的了？我要一直陪着你和星涵，要不是你，我现在是否活着都另说。”
“喵~” 狸花猫来米适时地叫了一声，琥珀色的眼睛看了看两人，尾巴尖轻轻摆动。
趴在祝星涵脚边的大黄也抬起头，耳朵警觉地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
这一猫一狗的通灵之处，无形中为安在璇的判断增加了分量。
祝一宁看着安在璇微微一笑，内心对安在璇多了一分信任。
安在璇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她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释然的笑容：“自由，确实比眼下的稳定更重要。” 她伸手揉了揉来米的下巴，“那我们接下来就得靠这次侦察任务了，既是为了履行承诺，也是我们自己的机会。”
“嗯。” 祝一宁点头，“我们需要了解外围的真实情况，寻找可能更适合我们独立生存的据点，或者……获取关于下一场天灾的线索。”
送走李剑锋后，两人开始仔细检查装备。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带着肃杀的气息。
安在璇熟练地检查着枪械，动作虽然不如祝一宁那般浑然天成，但也足够标准利落。末世这么久，她早已不是那个只会埋首案卷的律师了。
祝一宁则将一把匕首绑在小腿外侧，动作流畅。她看向角落里，女儿祝星涵依旧在安静地玩着布娃娃。来米紧紧挨着女儿，尾巴盘住身体，像一个忠诚的卫士。大黄则守在门口方向，黑亮的眼睛时刻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有它们在星涵身边，祝一宁才能稍微放心。
“这次任务，我带大黄去。” 祝一宁最终确认，“你和星涵，来米留在这里，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地方。”
安在璇点头：“明白。我们得尽快熟悉这些新家伙的重量和后坐力。”
夜色渐深。
祝一宁躺在床上，听着身旁女儿均匀的呼吸声，以及床尾来米那细微的咕噜声。
周营长的招揽、安在璇的质疑、即将到来的侦察任务、脑海中关于未来天灾那模糊的警示……无数线索在她脑中交织。
拒绝庇护，选择了一条更艰难的路，但她别无选择。
为了女儿，她必须掌握自己的命运。
——
清晨，天光未亮。
祝一宁已经起身，将战术背心利落地套在身上，每一个搭扣扣紧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都显得格外清晰。她将匕首重新绑在小腿外侧，感受着那熟悉的冰冷与坚硬。
安在璇也醒了，默默帮她整理着装备，将弹匣一个个插入胸前的弹匣袋。“一定要小心，”她低声说，语气里只剩下全然的信任与关切，“情报其次，安全回来最重要。”
“我知道。”祝一宁点头，目光落在仍在熟睡的女儿脸上，柔和了一瞬。来米蜷缩在祝星涵的枕边，察觉到动静，耳朵动了动，抬起脑袋看向祝一宁，那双琥珀色的猫眼在昏暗中闪着微光。
祝一宁伸出手，轻轻挠了挠来米的下巴。来米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咕噜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掌，仿佛在说“放心”。
她走到门口，大黄已经端正地坐在那里，尾巴轻轻扫着地面，眼神专注，显然早已准备好。祝一宁蹲下身，摸了摸大黄结实的脑袋，“这次，靠你了，大黄。”
大黄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姿态沉稳可靠。
驻地侧门，李剑锋已经带着两名士兵在等候。
看到祝一宁带着大黄走来，他迎上前，侧身介绍道：“祝同志，这两位是侦察营一排的郑龙和李志刚，奉命配合你执行此次侦察任务。这次小芒山至鸦雀岭段的侦察，由你负责带队。”
名叫郑龙的士兵身材敦实，面容沉稳，背上背着一支狙击步枪，对着祝一宁利落地敬了个礼。李志刚则更显精干，眼神灵活，手持自动步枪，腰间挂满弹夹，他好奇地看了一眼大黄，也立刻敬礼。
“祝同志！”两人异口同声，态度端正，看不出丝毫因被女性领导而产生的抵触。显然，周营长已经做过交代，或者祝一宁在训练场的事迹早已传开。
李剑锋将一个军用通讯器递给祝一宁：“保持频道畅通。郑龙也携带了通讯设备，双重保障。巡逻队会在三号补给点待命，随时可以呼叫支援。”
“明白。”祝一宁接过通讯器别在腰后。有这样的配置，这次侦察更像是一次正式的军事行动，也让她对周营长的“合作”诚意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厚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合拢。眼前，是沐浴在灰蒙蒙晨曦下的废墟，寂静中潜藏着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