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当日,京城的阳光格外明媚,御花园里更是花枝招展、人声鼎沸。
新任工部尚书黄维的弟弟黄绵,身着一身粉红色天蚕丝纱衣,站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他生得一副好皮囊,今日又特意涂脂抹粉打扮了一番,就更加貌美了。
旁人都知晓,他哥哥黄维年纪轻轻便被陛下破格提拔为工部尚书,在朝中前途无量。
而黄绵自身容貌出众,若能一朝被选在君王侧,不仅能光耀门楣,更能让黄家的权势再上一层楼。
是以周围不少人都凑上前去,或寒暄问好,或奉承夸赞,言语间满是讨好之意。
黄绵也乐得享受这份追捧,眼底藏不住的得意。
人群另一侧,王家子弟王砚之则显得低调许多。
他身着月白色锦袍,身姿挺拔,神色平静地站在队伍中,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王家是如今五大世家里,与皇后裴家一同仅剩的世家。
自陛下登基后,大力整顿吏治,昔日权倾朝野的世家如今已愈发势微。
此次选秀,王家几乎押上了所有希望,派出家族里容貌、才学最出众的三位子弟,定要有人能入选后宫。
哪怕只是得个低阶位分,也能为王家留一口喘息的机会。
这王砚之便是嫡脉中的嫡长子,肩上扛着整个家族的期许。
除此之外,还有英国公的小孙子、大长公主的外孙、傅大将军的儿子……
一众的勋爵显贵、世家子弟,一个比一个背景深厚。
连南诏、鲜卑、高丽等属国都送来了不少美男子。
各色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站在一起,真真是人比花娇,引得负责甄选的女官不时侧目。
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与花香交织的气息,连风拂过都带着几分香味。
当觉拉云丹身着正红色宫装出现在御花园时,在场的公子们都为之一滞。
园中霎时一片寂静。
他这一身,用的是波斯进贡的顶级绸缎,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在日光下流光溢彩。
一头金发用白玉冠高高束起,额间一点朱砂,衬得那张本就秾丽的容颜愈发惊心动魄。
早在入宫前,这些公子们就听闻了这位宸贵侍的传奇故事。
吐蕃送来的质子,不仅被册封为“宸”,赐居凝香殿,还深受皇上宠爱。
彼时众人还多有不信,只当是后宫传闻夸大其词,可如今一见真人,才知传言不虚。
这容貌,这姿色,确实胜过在场绝大多数人。
然而惊艳过后,不少世家子弟眼中便浮起难以掩饰的轻蔑。
在他们看来,觉拉云丹哪怕生为王子,也是个“战俘”,即便得了一时的宠爱,也终究是“卑贱”的,根本不配与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名门之后相提并论。
直到有人率先躬身行礼:“参见宸贵侍殿下——”
众人才恍然回神,纷纷跟着行礼问安,只是那此起彼伏的问安声中,多少带着几分不情不愿。
觉拉云丹根本没理会众人的打量,自顾自的坐在了自己位置上。
他目光立刻被桌上的蜜饯、糕点吸引,伸手便拿起一块芙蓉糕吃了起来。
直到身旁的宫人提醒,他才漫不经心道,“起来吧。”
说完,便又低下头,专注地挑选着桌上的吃食,仿佛眼前这些世家子弟,还不如一块糕点来得有吸引力。
这副全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模样,更让不少人心中憋着气。
一位身着宝蓝色锦袍的公子,直起身时,用只有身旁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不过是个战败国送来的质子,靠着几分姿色讨陛下欢心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旁边之人也暗自撇了撇嘴,附和道,“谁说不是呢,瞧他那样!真当自己是后宫之主了?”
也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为自己入宫铺好关系,连忙上前恭维道,“久闻宸贵侍风姿卓绝,今日得见,方知传言不虚。在下江南州牧之子赵明轩,祝殿下福泽绵延、盛宠不衰。”
这谄媚的举动引得周围一阵低嗤。
那身着宝蓝色锦袍的公子更是毫不掩饰地冷笑出声:“好个趋炎附势之徒。”
赵明轩脸色顿时涨得通红,进退两难地僵在原地。
觉拉云丹也听到声音,朝他看了过来,“你是何人?”
那公子挺直腰板,倨傲地扬起下巴:“太常寺卿之子房琰。”
觉拉云丹闻言,看向一旁的宫人,问道,“太常寺卿,什么官儿?没听过。”
他自小在吐蕃长大,入大齐后也只专注于跟在李元昭身边,对朝中官职本就不甚了解,此刻说的也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