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卡利很快就赶到了。
作为佐菲的发小,他对这栋承载了不少年少时记忆的房子也是很熟门熟路了。
向开门的赛文微微颔首致意了下之后,他便步履平稳地穿过走廊,循着声响轻易地找到了今天聚会的主人公(吉祥物)——被玛丽和弗洛伊簇拥在中间的,那团初生的、温暖的光芒,泰罗。
弗洛伊的脸上正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惊喜,眼灯轻微闪烁间已然弯成了柔和的月牙。
在玛丽的轻声指点下,她略显僵硬地、几乎是屏着呼吸地,接过了那团纯净的光。
“我真的可以吗……”她无意识地放低了音量,脸上情不自禁地绽放开了明媚轻快的笑脸,手上的动作却是僵硬和有些无措的。
“当然可以。”玛丽一直都温柔无比的笑容里,此刻更是充满了一种神圣和从容的母性。
“泰罗倒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银族女性轻笑着,往弗洛伊弯起的手掌中放光团子的动作透露着一种随性和洒脱。
她甚至自然而然地帮弗洛伊把僵硬过头的手指调整了一些:“放轻松,自然一点就行,弗洛伊。”
“忍不住就有点紧张……”弗洛伊抿了抿唇,唇角牵起了羞涩和无奈地弧度。
就在这时,柔软纯白的光团子在她的掌心里小小地打了个转儿——像是泰罗翻了一个身。
光团子内部,小小的奥特天线中间,已经初见雏形的圆润眼灯闪烁着,好奇地向弗洛伊传过来一段柔和的波动。
是在和我打招呼吗?
弗洛伊的唇瓣不自觉地微微张开了一些,笑容其实并没有扩大多少,甚至弧度似乎还收敛了一些,但流露在她脸上的整副神情,却渐渐融化成了一份不见一丝棱角的软和温柔。
她动了动手指,属于她的一丝微小的波动轻轻颤动着,如同回应般轻轻触了下小小的光团子,传递过去了她的友善问候:你好啊,泰罗~
正走进房门的希卡利不禁顿住了脚步,怔然且专注地凝视着她——凝视着这份,他此前从未见过的、也从未想过会在弗洛伊脸上看到的,春水般的宁静缱绻。
她一直自由且随性,勇敢又一往无前,无拘无束到让他觉得世界上大约绝对不存在能够让这只蓝色的飞鸟驻足、流连的枝头。
但是在这个瞬间,她捧着泰罗垂落眉眼的这一刻,永远想要翱翔的飞鸟收起了羽翼,总是追逐着自由与远方的飞扬神采于此刻尽数收敛,投下了他梦寐以求的留恋与脉脉温情。
“笑得很好看呢。”一个含着笑意、满是欣赏的声音在希卡利耳旁这么说着,恍惚间,他几乎以为是自己不慎脱口而出了心声。
下意识地抿紧了唇,希卡利沉默着侧过头——看着被他落在身后一步之遥的赛文自然而然地侧了下身子越过他,又走到了弗洛伊身边。
赛文看了眼泰罗团子,唇角的浅笑稍微加深了一些。
红族青年偏过头看向了弗洛伊,那双平日里略显锐利的眼灯也因为晕染着笑意而变得不再那么清冷。
“弗洛伊姐很喜欢泰罗吗?”赛文轻笑着问道。
弗洛伊这会儿捧着泰罗团子的动作已经自然了很多。
她举起了小小的团子,举高到了眼前,又放低了一些,再凑近了一点儿端详了下。
“谢谢你的夸奖哦~”她先是笑吟吟地对赛文致谢了一声,接着抿了下唇,脸上焕发出了愉快的光彩,“不过泰罗嘛……”
弗洛伊拖长了语调,中间甚至把小小的泰罗团子举到了脸侧,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蹭一蹭——
最终,她到底还是矜持又略带遗憾地,把泰罗团子重新放低了一些。
轻咳了一声,弗洛伊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第一印象很不错哦~”
“不过嘛,未来的评价,还是要看他以后的表现的。”她一本正经地强调道,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把泰罗团子交还给了玛丽。
玛丽忍着笑接过了泰罗团子。
然而,就在两人交接的瞬间,小小的光团却突然又打了个滚儿,从玛丽的指尖滚回了弗洛伊的掌心。
“欸?!”正准备松开手指的弗洛伊吓了一跳,连忙重新围拢了双手,“哇——”
“这么快就露出调皮的一面了啊?”弗洛伊挑眉失笑,指尖点了点泰罗团子。
“看来泰罗也是很喜欢你的嘛~”玛丽掩了下唇,忍俊不禁,又带着些许新奇,“连妈妈都不要了?是更喜欢漂亮的大姐姐吗?”
“玛丽阿姨……”弗洛伊下意识喊了一声,顿时有些羞涩起来。
“也不能这么评价泰罗吧?”她不自在地嘟囔了一句,这次坚决地把正盯着她的圆圆眼灯塞回给了玛丽。
收回手,她挠了下微热的脸颊,轻声道,“您也一直是位大美人啊。”
“我大概已经不太行喽?”玛丽捧着在她掌心打了个滚撒娇一般的泰罗团子,格外自然地在脸颊边蹭了下。
接着她把泰罗团子抱在了胸前,朝弗洛伊挑了下眉,眼神又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一旁含笑看着她们的赛文。
玛丽轻笑了一声,调侃般眨了眨眼:“小泰罗和赛文,可是一个用行动,一个用语言,都选了他们的弗洛伊姐姐呢~”
只是刚好碰巧一起发生了,倒也不用这么凑例子啦——弗洛伊一时间格外羞赧地捂住了嘴,脸颊发热地别开了脸,有些狼狈地语塞了:“……”
“呃——”赛文也愣了下,脸上瞬间浮起了一层热意。
他格外尴尬地结舌了下,同样不太自在地略偏了下头,避开了弗洛伊的方向,朝玛丽苦笑了下,“刚才只是……”
他的视线游移了一瞬,有些怔忡地闪烁了几下:
是有点有感而发……
觉得弗洛伊姐如果成为母亲的话,一定会是非常温柔完美的母亲而已……
这份念头让他的唇角僵硬地扯了扯,喉间骤然有些干涩地吞咽了下,尴尬不已起来。
但他很快就稳定了心神,重新抬起目光,朝着玛丽无奈地笑了下,语气平稳如常:“您始终都是我心中最美丽的女士之一,母亲。”
“哦呀?突然就这么会说好听话了啊?”玛丽了然般扬起唇,又戏谑地追加了一句道,“是因为某些事情,突然开窍了吗?”
“母亲?!”赛文没忍住提高音量喊了一声,脸上绷不住地露出了震惊之色。
等等——不会吧?!不会真的有能读出来别人内心日记的特异功能出现了吧?!
想到自己曾经那些青春期的烦恼和心事——赛文瞬间感到了一阵无所适从的窘迫,几乎想立刻找个地方钻进去躲起来。
玛丽笑而不语。
唔,果然还是赛文逗起来最有意思了——反差最大嘛~
至于是否真的能看透儿子藏着什么心事?——玛丽自然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只不过嘛,少年期到成年的巨大变化,思来想去,无非是那个可能性最大,稍微诈一下儿子而已……
旁边已经下意识又退了一步,如果不是希卡利挡着差点想退出门外的弗洛伊:“……”
忍不住抬起手抹了下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眼灯还没离开这场母子“对决”的弗洛伊拿胳膊肘轻轻捅了下希卡利,竖起手掌稍稍侧了下头,小声道:“玛丽阿姨……还是这么可怕……”
身量高挑的希卡利低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已经恢复如常的神情上定格了一瞬,看不出情绪地扯了下唇,淡淡应了一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