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啊呜啊！”
一辆辆救护车的声音在夜空之下响起，红蓝灯光清楚的连九楼都能看的十分清楚。
刺耳的警报声仿佛传遍整个中湖市的大街小巷，也终于拉回了路正平的思绪。
路正平踉踉跄跄的起身走到窗边，朝着楼下看去。
楼下十几二十辆救护车停在停车场中。
救护车停在停车场，就足以证明医院大门口已经停不下了！！
果不其然。
当救护车停稳之后，一个个医生护士从医院里面冲出来上担架的上担架，上轮椅的上轮椅。
整个急诊部门都已经紧急从其他科室抽调人手了！
甚至，不仅如此，路正平还清楚的看到一辆辆救护车在朝着另外的方向驶去，那是第二第三人民医院！
还有市第一第二第三人民医院！
从这里，路正平几乎本能的清楚了一个事实！
中湖市乃至北湖省的医疗系统今天晚上绝对是全部动员了起来！
先是武装直升机，紧接着又是中湖市和省级医疗系统的全方位动员...到底...发生什么了？
在他的猜测中，并且是合理猜测中...这种大规模调动，只能是天堂岛！
“天堂岛...”
路正平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在床上，双目无神。
此刻，他是真的绝望了。
路正平的双臂无力地垂落在病号服两侧，指尖不受控制地痉挛着。
窗外救护车的蓝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支离破碎的阴影。
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雨夜，巴若曦赤脚站在总统套房的落地窗前，红酒顺着她瓷白的脖颈流进真丝睡袍。
当时她回头说的那句话，现在想来每个字都在针对着自己！
“路省长，您说这世界上有没有人能够...胜天半子？”
那天晚上...或许早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后果！
“贱人...贱人！”
路正平抓起输液架砸向墙壁，金属支架在墙上撞出凹痕。
他疯狂撕扯着病号服领口，那些红疹在惨白的灯光下像无数双嘲弄的眼睛。
“不可能...陶伯谦答应过...”
路正平突然扑向床头柜，颤抖的手指按了三次才拨通那个二十年前的电话。
等待音像钝刀割着耳膜，直到听见机械女声‘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他这才发现掌心被指甲掐出的血痕已经凝固成紫黑色。
窗外雪更大了。
路正平踉跄着扑到窗前，九楼的高度让寒风卷着雪粒子抽在脸上。
他看见楼下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用裹尸袋搬运什么。
“完了...全完了...”
他瘫坐在窗边，忽然神经质地笑起来。
艾滋？梅毒？
现在这都不重要了，比起即将到来的审判，艾滋病毒反而成了最温柔的死刑。
“呵...呵呵呵...”
他惨笑一声，颤颤巍巍的再度点燃一支烟，坐在床上，双目无神。
......
天堂岛案件不是中巡组负责的。
这个案子是公安部专项小组负责的，只是和中巡组在查的案子有交汇点而已。
毕竟是这么大的一个犯罪集团！
林山河和陈知行带着纪委干部把天堂岛上面所有涉及的公职人员全部带回了办案点！
一时间...办案点的审讯室还不够用，为此，省纪委再次启动了两个办案点进行同时审讯！
同样的，人员问题也是临时从省纪委和中湖市纪委抽调成立了临时的审讯小组。
而陈知行又带着三个人来了北湖省第一人民医院，准备宣读正式的留置令！
省人民医院特护病房的走廊灯光惨白，陈知行的皮鞋踩在消过毒的地砖上，脚步声像是某种倒计时。
身后三名纪委干部捧着密封档案袋，塑封袋里的留置通知书边缘在冷光下泛着青芒。
“陈组长。”
仲永良从长椅上起身，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布满血丝：“半小时前病人情绪崩溃，摔了输液架。”
陈知行看向病房门上的观察窗。
路正平正背对房门坐在床边，佝偻的背影像是被抽走了脊梁，窗外的雪光给他镀了层将死之人才有的灰白。
“开门。”
金属门锁转动的声响惊动了路正平。
路正平坐在椅子上看着陈知行，惨笑一声：“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心理打击、身体打击、政治打击等一系列的打击之下，路正平此刻就像是个等死的人。
哪怕是现在再见到陈知行之后，他都已经没有了任何想法。
“不算，只是来通知你。”
路正平咽了一口唾沫，他不是傻子，陈知行这时候来，肯定是带着命令来的。
更何况，他自己本身就是巡视组副组长！
路正平扶着两边的扶手，艰难起身，可起来之后，却又坐了下去。
他浑身提不起来任何力气，好几重的打击之下，再加上陈知行出现在这里，身后的纪委干部手里还拿着文件袋。
他...大概率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东西。
自己肯定已经被立案侦查了，他们来，是代表组织上来宣布决定的。
“双规了，对吧？”
他原以为，这一天自己应该是保持着风度，却没想到，在陈知行面前，依旧还是没能站起来。
“给我点时间，让我缓缓，我知道，你们都不愿意接触我，呵呵。”
路正平惨笑一声，他自己什么逼样，他比谁都清楚，现在...真就没有什么挣扎的意义了。
陈知行也没有回答他，伸手，身后的纪委干部将手中的档案袋递给陈知行。
路正平看着陈知行手中的档案袋，喉结滚动间发出干涩的声响。
档案袋在他瞳孔里不断放大，像是即将吞噬他的海啸。
“北湖省人民政府省长路正平同志。”
陈知行的声音像冰锥刺破凝固的空气：“经中Y纪委国家监委研究决定，即日起对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问题进行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陈知行示意工作人员递上防护手套：“根据《监察法》第四十三条，现对你采取留置措施。考虑到你的健康状况...”
“办案点已配备专业医疗团队。”
路正平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枯瘦的手指扯开病号服领口：“陈知行！你看看这些红疹！你们纪委连艾滋病人都不放过？！”
密封袋被重重拍在床头柜上，陈知行从档案袋抽出一叠照片。
第一张是轮盘女孩口腔插着飞镖的特写，第二张是福尔马林罐里漂浮的子宫，第三张...
“这些受害者连被你们当人的资格都没有。”
陈知行把照片甩在他颤抖的膝盖上：“你还有脸提艾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