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六年孟春,应天长江北岸的江风还带着刺骨的寒意,朱元璋却已站在燕子矶的礁石上,望着江面上来往的渔船与货船。浊黄的江水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花沾湿了他的龙靴,身后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捧着厚厚的军报,声音压得极低:“陛下,夏国水师已在武昌江面操练三月,战船增至百艘,主帅是当年在鄱阳湖大败陈友谅的廖永忠。”
朱元璋的指尖抠进礁石的缝隙,石屑簌簌落下。夏国在关中稳扎稳打,西域商路带来的财富源源不断,如今又将水师触角伸到长江中游,分明是觊觎江南的膏腴之地。“汤和呢?让他立刻来见朕!”他转身看向身后的禁军,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汤和刚从浙江平定倭寇归来,是大明最懂水战的老将,长江防御,非他莫属。
半个时辰后,汤和骑着快马赶到,一身玄色总兵袍沾满风尘,下颌的胡须上还挂着霜花。他刚翻身下马,就单膝跪地:“末将汤和,叩见陛下!”朱元璋扶起他,指着江面:“文谦,你看这长江,是江南的屏障,也是大夏东进的门户。如今廖永忠在武昌厉兵秣马,朕要你三个月内,练出一支能守住长江的水师,你敢接吗?”
汤和望着滔滔江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末将敢!只是水师不比陆军,战船、火炮、水手缺一不可。如今长江水师的旧船多是陈友谅遗留的破船,火炮不足,水手更是良莠不齐,需陛下允准三件事。”朱元璋道:“你说。”“其一,调浙江水师的新造战船三十艘入长江;其二,让工部每月供应火炮五十门、火药千斤;其三,允许末将在沿江州县招募渔户为水手,他们熟悉水性,是天生的水师兵。”
“朕全准!”朱元璋从腰间解下兵符,“这是江防兵符,沿江各州府的粮草、兵丁,皆由你调遣。若有官吏推诿,以通敌论处!”汤和接过兵符,重重叩首:“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三个月后,若大夏水师敢越长江一步,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汤和的练兵场设在太湖口,这里既是长江与太湖的交汇处,又是江南漕运的枢纽,进可驰援应天,退可依托太湖防御。他刚到水师营,就烧了三把火:第一把火查贪腐,将克扣军饷的水师参将当众斩首,军饷当场补发;第二把火整军纪,规定水手每日卯时操练,酉时方能休息,擅自离岗者军法处置;第三把火选人才,从渔户中挑选熟悉水情的老把式担任队长,打破了以往军官世袭的旧例。
渔民出身的陈阿大,因能在风浪中掌舵如履平地,被汤和破格提拔为百户。他捧着崭新的腰牌,激动得手都在抖:“总兵大人,您放心,咱们渔户的命是水给的,守住长江,就是守住咱们的家!”汤和拍着他的肩膀:“我不管你以前是渔户还是农夫,只要能打胜仗,就能当将军。下个月操练考核,若你队里的水手成绩最优,我就升你为千户!”
战船的修缮与新造同步进行。汤和让人将陈友谅遗留的旧船拆开,保留可用的木料,再换上工部新造的船板与火炮。新战船“江防号”下水那天,太湖口挤满了百姓,只见战船长三丈,宽一丈,船首架着两门红衣大炮,两侧各有十支桨,船尾还装着新发明的尾舵,行驶起来又快又稳。汤和亲自登船试航,在风浪中指挥战船转向、开炮,火炮的轰鸣声震得湖面都在颤抖,岸上的百姓齐声欢呼。
训练的核心是“防突袭、练协同”。汤和根据长江的水情,将水师分为三队:前队由轻捷的快船组成,负责侦察夏国水师动向;中队由主力战船组成,配备红衣大炮,是江防的核心;后队由运输船组成,负责运送粮草与援兵。每日清晨,太湖口都能看到水师操练的身影,快船如箭般穿梭,战船列队齐整,火炮的试射声从早到晚不绝于耳。
朱元璋每月都会派使者视察水师,每次都能看到新变化。第一次来,看到的是纪律涣散的水手;第二次来,水手们已能熟练操作火炮;第三次来,水师已能完成“快船侦察、战船拦截、火炮齐射”的全套战术演练。使者将见闻禀报朱元璋,朱元璋笑着对李善长说:“汤和果然没让朕失望。有他在长江,林瑾的水师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别想跨过一步。”
夏国的细作将大明水师的动向传回长安,林瑾正在御书房与廖永忠议事。廖永忠看着密报,眉头微蹙:“汤和是水战老将,如今又有朱元璋全力支持,长江水师已非昔日可比。若强行东进,我军怕是要损兵折将。”林瑾却摇了摇头,指着舆图上的江南:“朱元璋练水师,是怕朕东进,可朕如今的重心在西域与关中,暂时没有东扩的打算。不过,咱们也不能让他安心——你派几艘快船在武昌江面游弋,探探汤和的底。”
五月初,夏国三艘快船驶入长江中游,在安庆江面与大明水师的侦察船相遇。陈阿大率领的快船队立刻迎上去,夏国快船见势不妙,转身就走。陈阿大驾船紧追,在江面展开一场追逐战。夏国快船试图用火箭攻击,却被陈阿大指挥水手用湿棉被挡住;待追至火炮射程内,陈阿大一声令下,快船上火炮齐发,虽未击中夏国快船,却逼得他们仓皇退回武昌。
捷报传到应天,朱元璋正在举行春耕祭典。听闻夏国水师被击退,他当即下令赏汤和黄金百两,升陈阿大为千户。在祭典的庆功宴上,朱元璋举起酒杯:“长江是大明的生命线,汤和与水师将士,就是守护生命线的英雄!朕敬你们一杯!”汤和起身回敬:“陛下放心,末将定守好长江,让大夏水师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庆功宴后,汤和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加练了夜战与风浪中作战。他知道,夏国水师的廖永忠擅长夜袭,当年在鄱阳湖就是靠夜袭大败陈友谅。为了防备夜袭,汤和让人在长江沿岸设置烽火台,每十里一座,一旦发现夏国战船,立刻点燃烽火;又让水手们练习在漆黑的夜晚操作战船,仅凭水声与风向判断方位。
七月的一个深夜,长江突降暴雨,风浪大作。汤和正在水师营巡查,突然看到上游的烽火台燃起红光——夏国水师果然趁夜来袭!他立刻披甲登船,下令各队按预定战术迎敌。陈阿大的快船队率先冲出,在风浪中点燃火把,为中队战船指引目标;汤和亲自指挥中队战船列阵,火炮瞄准江面的黑影;后队的运输船则靠岸稳固,防止被风浪掀翻。
夏国水师的战船在风浪中颠簸,廖永忠本想趁乱突袭,却没想到大明水师早有防备。当火炮的轰鸣声在雨夜中响起时,廖永忠知道突袭已失败,连忙下令撤退。汤和没有追击——他知道风浪中追击风险太大,守住防线才是关键。这场夜雨之战,大明水师虽未击沉夏国战船,却彻底挫败了廖永忠的突袭计划,也让水师将士的信心大增。
消息传到长安,林瑾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对廖永忠说:“汤和果然有两把刷子,朱元璋没看错人。”他让人给廖永忠送去密信,让他暂停对长江的试探:“如今我军重心在西域,不宜与大明在长江对峙。待西域彻底稳固,再与朱元璋一较高下不迟。”
长江的局势渐渐平稳,但汤和依旧不敢松懈。他在沿江州县设立水师学堂,招募年轻子弟学习水战战术与船舶制造;又与工部合作,改进战船的设计,造出更坚固、速度更快的“飞燕号”快船。朱元璋得知后,亲自为水师学堂题写校名“江防堂”,并下旨:“水师学堂的学子,凡成绩优异者,直接授官,无需参加科举。”
这年深秋,江南漕运迎来高峰期,数千艘粮船从长江驶往应天,供应北方的北伐军。汤和亲自率领水师护送,战船在粮船两侧列队,旗帜鲜明,火炮林立。沿途的百姓看到这般威势,纷纷感叹:“有汤总兵在,咱们的粮船再也不怕被劫了!”漕运总督也上奏朱元璋:“今年漕运比往年快了十日,全靠水师护送得力。”
朱元璋站在应天城墙上,看着浩浩荡荡的粮船与水师战船,心中无比安稳。李善长在一旁说道:“陛下,如今长江稳固,漕运通畅,北伐军的军饷与粮草无忧,扫平残元指日可待。”朱元璋点了点头,目光望向长江上游的方向:“林瑾是个劲敌,但朕有汤和,有长江水师,有江南的百姓,这大明的江山,谁也夺不走。”
夕阳西下,长江被染成一片金红。汤和站在“江防号”战船上,望着江面上来往的船只,心中无比坚定。他知道,长江的防御没有尽头,只要夏国还在,他就不能停下练兵的脚步。但他更相信,只要水师将士同心协力,只要大明百姓安居乐业,这长江就永远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江风拂过,吹动战船的旗帜,“大明水师”四个大字在夕阳下格外醒目。汤和握紧腰间的兵符,目光望向远方——那里是夏国水师的方向,也是他用一生守护的疆界。而在应天的皇宫里,朱元璋的御笔正在写下新的旨意:“加汤和为征南大将军,总理长江防务,赐尚方剑,便宜行事。”长江两岸的烽火台,依旧在夜色中闪烁,守护着大明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