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掉入了空间裂隙里面的洛天和黛丽丝，
空间裂隙里的混沌感尚未完全消散，
洛天的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的深海，
挣扎了许久才终于触碰到一丝光亮。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最先涌入鼻腔的是潮湿的泥土气息，
混杂着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伤口结痂的味道。
头顶的天空被厚重的白雾笼罩，光线昏沉得如同黄昏，
视线所及之处全是裸露的灰褐色岩石，
棱角锋利得像是被巨斧劈过，连一丝青苔的绿色都找不到。
风从岩石缝隙里钻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刮在脸上像细针在扎，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也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目光转动间，他看到了不远处躺在岩石上的女人。
黛丽丝的金色长发此刻沾满了泥土和碎石，
几缕凌乱地贴在脸颊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剩下线条优美的下颌线露在外面。
她身上原本精致的银色铠甲早已扭曲变形，甲片崩落了好几块，
露出底下破损的白色内衬，暗红色的血迹浸透布料，
在岩石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她的手臂弯曲着，
手腕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凝血已经发黑，
显然是在裂隙中被空间碎片划伤的。
哪怕狼狈至此，
那蜷缩在岩石上的身躯依然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呼吸时胸口微弱的起伏，成了这死寂荒山唯一的生机。
洛天的心猛地一紧——他记得很清楚，在自己灵力耗尽、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
是这双带着薄茧的手紧紧扶住了他的腰，
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他身前，硬生生扛住了空间裂隙里呼啸的乱流。
若不是她，自己恐怕早就被撕成碎片了。
他下意识地想撑着地面坐起来，
指尖刚碰到冰冷的岩石，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全身的肌肉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
每动一下都牵扯着酸痛，
刚抬起一点的上半身又重重摔回岩石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咬着牙，尝试调动丹田内的灵力，
可往日里如同活水般奔腾的灵力此刻却像是凝固的冰块，无论怎么催动，
都只有一片死寂，连一丝微弱的气流都感受不到。
“玄天诀……”洛天在心里默念，试图运转功法唤醒灵力，
可功法口诀在脑海里转了一圈，
身体却毫无反应，反而因为强行催动，
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他赶紧停下，闭上眼缓了缓，再睁开时，
眼底多了几分慌意——没有灵力，
他连最基本的伤口愈合都做不到，更别说保护黛丽丝了。
他想喊黛丽丝的名字，看看她是否还清醒，可刚要开口，
就感觉嘴唇干裂得像是要裂开，
上下唇粘在一起，用力张开时，
嘴角传来撕裂的疼，发出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舌尖触到的全是粗糙的死皮，
还有一丝血腥味——是刚才嘴角裂开渗出来的血。
无助感像潮水般涌上来，将洛天彻底淹没。
他从来不是会轻易慌乱的人，
哪怕面对天神境的幽冥子，哪怕身陷重围，
他都能保持冷静，找到破局的办法。
可现在，他像个被困在牢笼里的囚徒，
浑身无力，连说话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救了自己的女人躺在不远处，生死未卜。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昏迷前的画面：
雷劫之力在体内炸开时的灼热感，
幽冥子头颅落地时溅起的黑血，战部兄弟们欢呼的呐喊，
还有柳如烟，颜如玉，莫文静她们扑过来时担忧的眼神……
可这些画面很快被另一种声音取代——那是昆仑山崩塌时，
天空裂开巨缝，
他和黛丽丝被吸进去的瞬间，身后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呼喊。
“洛天！”
“小心！”
“回来！”
那是楚潇潇的声音，是萧清涵的声音，
还有其他几个女人的声音，
带着绝望的哭腔，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可这点疼痛根本压不住心底的焦虑——他现在被困在这里，
连自己都难保，那些实力比他弱的女人们，
要怎么应对昆仑山的崩塌？
会不会遇到残留的幽冥宗弟子？
有没有找到安全的地方？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
可他连起身查看四周环境的力气都没有，
更别说回去找她们了。
洛天靠在冰冷的岩石上，看着白雾缓缓流动，
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岩石的寒意透过衣衫渗进骨子里，却远不及心底的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嘴唇的干裂感越来越强烈，
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烟。
洛天尝试着活动舌头，刚开始时，
舌头僵硬得像是不属于自己，只能轻微蠕动，
可随着一次次尝试，
他忽然感觉到舌尖触到了一点湿润——是刚才嘴角渗血的痕迹。
他心头一动，再次调动舌头，这一次，
舌尖终于能灵活地舔到嘴唇，
将那点微薄的湿润涂在干裂的唇上。
虽然杯水车薪，却像是一道微光，照进了他绝望的心底。
他又试着动了动手指，之前完全僵硬的指尖，
此刻竟然能微微弯曲，甚至能抓住一点细小的碎石！
洛天的眼睛亮了亮，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他没有再急着起身，而是闭上眼睛，
一边缓慢地活动手指和舌头，
一边感受着身体的变化——虽然恢复得很慢，
但至少有了希望。
他侧过头，看向不远处的黛丽丝，嘴唇动了动，
无声地说了一句：“等着我，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白雾依旧笼罩着荒山，风还在呼啸，可此刻的洛天，
眼底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只剩下坚定——只要还活着，
就还有机会，他绝不会让自己和黛丽丝困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