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潮湿的霉味钻进鼻腔。
楚狂歌的后颈鳞片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战魂在血脉里翻涌，他却硬生生压下本能的戒备——那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他喉结动了动，想起三年前边境雪夜，那个替他挡下狙击手子弹的背影。
雷...雷队？他脱口而出，声音比预想中沙哑。
穿军靴的身影从黑暗里踱出来，手电筒的光束往上一抬，照亮半张脸。
刀疤从左眉骨贯到下颌，却掩不住那双狼一样的眼睛——正是三年前在军情九处失踪的雷豹。
此刻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迷彩裤，上身是件破洞的灰t恤，腰间别着把自制的骨刀，可肩背依旧挺得像标枪。
老楚，雷豹扯了扯嘴角，那道疤跟着扭曲，你小子命硬，当年坠崖都没摔死。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在凤舞攥着的加密U盘上顿住，这位是凤家的情报官？
凤舞的指尖在U盘外壳上轻轻一叩，没接话，却把U盘往掌心收了收。
唐无影不动声色挡在她侧后方，拇指蹭了蹭袖管里藏的微型电击器——这是他方才在废靶场用弹片改造的。
老疤搓了搓手，往火塘里添了块湿柴，噼啪炸起火星：雷哥在这岛藏了五年，我也是上个月才摸进溶洞。他指了指暗门后的石阶，下边是天然溶洞，雷哥说...说有重要东西等你们。
雷豹转身往石阶下走，脚步带起穿堂风，吹得墙上的军事情报图哗哗作响。
楚狂歌这才注意到，溶洞四壁贴满了剪报和照片，最中央的那张是三年前边境军事演习的合影，他站在第二排左数第三个，而雷豹正站在第一排正中央，肩章上的两杠三星闪着冷光。
雷豹搬来块磨平的礁石当椅子，从石缝里掏出个铁皮盒，喝点？
自酿的椰子酒，比你们喝的战术能量饮强。他掀开盒盖，里面整整齐齐放着泛黄的文件，最上面那张盖着红章，战魂计划，对吧？
楚狂歌的手指在膝盖上敲了两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三个月前他在边境战场第一次触发战魂，当时以为是基因强化实验的副作用，直到周远山的人追着他上岛，他才意识到背后有双大手在推。
真正的目标不是强化士兵。雷豹翻开文件，指腹划过古代战争意识体几个字，二十年前，考古队在西北修道院遗址挖到块青铜碑，上面刻着战魂不死，血火为媒。
高层找了批专家解读，得出个结论——所谓战魂，是某种能寄生在人类意识里的远古战争意志。
凤舞的睫毛颤了颤，她终于把U盘放在文件旁：所以你们拿士兵做容器？
不是我们。雷豹的指节捏得发白，是他们。他抽出张名单，最上面的名字让楚狂歌太阳穴突突直跳——现任总参情报部部长陈宏业，三年前正是他签署了雷豹的失踪证明。
老疤猛地站起来，撞翻了装椰子酒的陶碗：老子当年在73集团军当侦察兵，后来被栽赃偷军火才逃到这岛...合着是因为我参加过西北考古队外围警戒？
他们清理所有接触过遗址的人。雷豹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钢板，周远山的人往这送幸存者，是为了测试意识体的传播性——你们船沉不是意外，是有人在螺旋桨轴里装了定时炸弹。
溶洞里安静得能听见凤舞转动U盘的咔嗒声。
楚狂歌摸了摸后颈发烫的鳞片，战魂在提醒他时间不多——周远山的人不可能放任岛上出现活口，最迟明早，他们的增援就会到。
我要原始实验数据。他突然开口，在西南海岸的临时基地，对吧？
雷豹愣了愣，随即笑出声：你小子还是这么直。他从石缝里抽出张皱巴巴的布防图，主控室在地下二层，密码本在这。他扔过来个油布包，但今晚十点会换岗，巡逻间隔缩短到七分钟——他们可能已经发现你们上岛了。
分两路。楚狂歌扫过众人，唐无影和老疤去东边暗礁布置信号干扰器，顺便截他们的通讯。
我、凤舞、林骁进基地。他看向林骁，你不是想卖情报吗？
拿到数据，我让你开三倍价。
林骁摸了摸怀里的防水盒，喉结动了动：成交。
但先说清楚，要是被抓住，我可不会替你们挡子弹。
夜雾漫过沙滩时，楚狂歌已经换上了基地守卫的制服。
制服有点小，勒得他肩背发紧，但好在肩章和胸牌都是从巡逻兵尸体上扒的——半小时前，他和林骁在礁石后放倒了两个落单的哨兵，动作快得连惨叫声都没传出去。
凤舞蹲在礁石后，怀里抱着自制的信号干扰器，额角沁着细汗。
她抬头看了眼楚狂歌，把微型耳机塞进他耳中：监控系统我黑了三分之二，主控室那层还有三个摄像头没搞定。她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翻飞，七分钟后，东南侧仓库会有运输队经过，林骁会在那放烟雾弹，你趁机从通风管道爬进去。
明白。楚狂歌拍了拍腰间的战术刀——这是雷豹用骨刀换给他的，刀柄刻着道很深的槽，注意安全。
林骁从阴影里钻出来，手里提着个圆滚滚的铁罐子：老子的诱饵可金贵，要是不管用...
管用。楚狂歌打断他，你做的东西，我信。
基地的探照灯扫过沙滩时，楚狂歌已经混进了巡逻队。
他垂着眼睛，跟着队伍往主控楼走，耳麦里传来凤舞的低语：左数第三个摄像头，低头。他微微弯腰，避开红光，余光瞥见林骁猫着腰溜到仓库后，铁罐子一声落地。
报告！东南仓库有异响！对讲机里传来哨兵的喊叫声。
一组去查看，其他人加强主控楼警戒。队长的声音带着鼻音，显然刚抽过烟。
楚狂歌跟着队伍走到主控楼门口，心跳突然加快——战魂在警告危险。
他摸了摸后颈，鳞片已经凸起，皮肤下的血管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证件。门卫伸手拦住他。
楚狂歌把胸牌递过去，指尖在骨刀刀柄的槽里一按——那是雷豹说的密码触发点。
门卫刚低下头，他突然抓住对方手腕一拧，膝盖顶在对方后腰，没等对方叫出声，骨刀已经抵住咽喉：密码。
2...2580...门卫的声音发颤。
楚狂歌刚要推门，警报声骤然炸响！
全体注意！主控楼发现不明身份者！一级戒备！
凤舞的声音在耳麦里炸开：他们启动了备用系统！
我黑不进去了！
楚狂歌咬碎后槽牙，战魂的力量如岩浆般涌遍全身。
他能听见骨骼生长的噼啪声，皮肤表面浮现出暗金色纹路，被门卫抓伤的手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一脚踹开主控室的门，三个持枪士兵同时转身——
第一颗子弹穿透他的左肩，他甚至没减速，骨刀划开第二个士兵的手腕；第二颗子弹打穿他的大腿，他踉跄着扑过去，用身体撞翻第三个士兵；第三颗子弹擦着他的太阳穴飞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弹孔。
主控台的红灯在闪烁，楚狂歌扯断数据线，把数据卡塞进嘴里——这是雷豹说的防消磁手段。
他踹开窗户跳出去时，后颈的鳞片突然刺疼，回头正看见周远山的副官举着狙击枪，枪口的火光在夜色里格外刺眼。
老楚！凤舞的尖叫混着枪声炸在耳麦里。
楚狂歌感觉胸口一热，子弹穿透了战魂覆盖的皮肤，但下一秒，伤口开始渗出暗金色的光。
他咬着牙冲进夜色，身后传来基地追兵的喊叫声，而怀里的防水盒里，数据卡正贴着他的心脏跳动——像某种活物。
凤舞在礁石后接住他时，他的迷彩服已经被血浸透。
她颤抖着撕开他的衣服，看着正在愈合的伤口，手指突然顿住——数据卡上，隐约能看见圣十字修道院几个模糊的字样。
先...先处理伤口。楚狂歌扯出个苍白的笑，眼前开始发黑。
凤舞没说话，她把数据卡塞进自己颈间的银链吊坠里，动作轻得像在藏什么珍宝。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她抬头看向夜色，眼底的光比星子还亮——圣十字修道院，这个在雷豹文件里反复出现的名字，终于要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