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关乎齐天大圣孙悟空这等搅动三界风云人物的消息。
他于云海西国与唐僧决裂,孤身离去,这本就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而后,在那隐秘魔域发生的惊天变故——混沌灵珠离体,神魂彻底湮灭——所产生的法则涟漪和因果断裂,更是无法瞒过那些立于三界顶峰、执掌规则的大能。
天界,凌霄宝殿。
千里眼、顺风耳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闯入殿中,脸色煞白,声音颤抖:“陛……陛下!臣等观测下界,忽感……忽感一道与齐天大圣孙悟空紧密相关的因果之线……彻底……彻底断了!”
“什么?”玉帝手中的琉璃盏微微一颤,琼浆洒出几滴。他皱起眉头,神识瞬间铺展开来,笼罩三界。片刻后,他收回神识,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复杂神色,有释然,有惋惜,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朕……知晓了。他终究是……劫数难逃。”
殿内仙卿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那个五百年前打得天庭颜面扫地的妖猴,那个皈依佛门后依旧桀骜不驯的取经人,就这么……没了?再无转世,再无轮回,彻底归于虚无?
灵山,大雷音寺。
如来佛祖正宣讲妙法,莲台之下,诸佛、菩萨、罗汉寂静聆听。忽然,佛祖声音微微一顿,那双洞彻过去未来的慧眼,似乎掠过一丝悲悯的涟漪。他并未多言,只是继续讲经,但座下的观音菩萨,却似有所感,掐指一算,绝美的面容上顿时失了颜色,轻轻阖眼,低诵了一声佛号。
金蝉子转世的劫难,竟演变至此?那护法的金刚,竟先一步粉身碎骨,神魂俱灭?
地府,森罗殿。
阎罗王正批阅生死簿,判官侍立一旁。忽然,那记载着天地间万千生灵寿数的生死簿上,属于“孙悟空”的那一页,竟无火自燃,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不见,连一点灰烬都未曾留下。
“这……这!”判官惊得毛笔掉地。
阎罗王沉默良久,才缓缓叹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如今,是连‘存在’本身,都抹去了。勾了吧,此后世间,再无此猴。”
四海龙宫,各处仙山洞府,妖族秘境……一道道强大的神念在虚空中交错,传递着同一个令人震撼又唏嘘的消息。
齐天大圣,孙悟空,陨落了。
非是身死道消,而是彻彻底底的形神俱灭,再无一丝一毫归于天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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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路上,一处简陋的歇脚处。
唐僧正就着清水啃着干粮,八戒在一旁唉声叹气地揉着肚子,沙僧默默擦拭着降妖宝杖。
忽然,一阵清风吹过,一道模糊的、带着悲悯气息的意念如同涟漪般扫过此地,并未停留,却留下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信息余韵。
唐僧猛地僵住,手中的干粮掉落在地。他并非接收到具体信息,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没来由的巨大悲痛和空落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弯下腰,脸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
“师……师父?!”沙僧大惊,连忙上前扶住他。
八戒也吓了一跳:“师父,你怎么了?可是旧疾犯了?”
唐僧说不出话,只是捂着心口,剧烈地喘息,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种明确的、可怕的预感告诉他——他失去了某种极其重要的东西,永远地失去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远在千里之外,正在云头上疾驰、试图寻找大师兄踪迹的小白龙(他终究放心不下,借口探路离开队伍),也猛地停滞在半空。龙族对天地法则和因果的感应远比人类敏锐。他清晰地感受到,那根连接着他与大师兄的、微弱的因果之线,在刚才那一刹那,崩断了!彻底地、无可挽回地断了!
“大……大师兄……”白龙马化作的白龙,发出一声悲怆至极的龙吟,声震九霄,巨大的龙目之中,泪水滚滚而下。他知道了,那个曾将他从鹰愁涧救出,给他改过机会,一路虽常戏弄却也真心护着他的大师兄,真的……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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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果山,水帘洞。
正在嬉戏玩闹的猴子猴孙们,动作齐齐一滞。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和悲伤,让所有猴子都安静了下来。老通背猿猴手中的桃子掉在地上,他茫然地望向西方,浑浊的老眼里流淌下泪水。
“大王……大王他……”他哽咽着,却说不出后面的话。
整个花果山,被一股无形的、巨大的悲恸所笼罩。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他们的大王,那个顶天立地的齐天大圣,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三界各方,反应各异。天庭地府默然,灵山悲悯,妖族唏嘘,旧友伤怀。
而取经队伍,在失去了唯一的锋芒后,带着弥漫不散的悔恨与沉重,步履维艰地,踏向那更加吉凶未卜的前路。孙悟空陨落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其引发的涟漪,正开始悄然改变着三界的格局与许多存在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