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气息？”林玄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根黑不溜秋的棍子。好家伙，这狐女感觉够敏锐的啊！沈墨这家伙，果然是个有年头的老古董！
“啊……这个啊，祖传的烧火棍，年头是有点久了。”林玄打了个哈哈，试图蒙混过去，顺手把棍子往身后拨了拨。他可不想还没怎么着，就先暴露了最大的底牌。
苏九儿似乎也没太深究，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琥珀色的眸子里还残留着一丝对那气息的本能忌惮，但更多的注意力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脸上浮现出浓浓的苦涩和无奈。
“改革修炼方式……”林玄咂摸着这句话，越想越觉得耳熟，忍不住好奇地问，“具体是啥样的改革啊？能让你们族里长老发这么大火，非得清理门户不可？”
苏九儿抬眼看了看他，眼神里有些犹豫，但或许是林玄救了她，又或许是她压抑太久需要倾诉，她最终还是低声说道：“我们狐族……乃至很多妖族，千百年来都太依赖血脉天赋和吞噬月华、甚至……甚至掠夺其他生灵精气这种粗蛮的方式修炼。进展缓慢不说，还容易迷失心性，甚至引来天谴。”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向往的光：“我觉得，天地灵气既然存在，就应该有更精妙、更平和的引导法门，就像……就像疏导河流，而不是任由洪水泛滥。我们可以尝试去理解灵气的运行规律，创造出更适合妖族体质的、更稳定的修炼功法……而不是一味地弱肉强食。”
林玄听得眼睛越瞪越大，嘴巴微微张开。
我勒个去！这妹子……思想很超前啊！这不就是妖族的“科学发展观”吗？要搞“和谐修仙”？这跟他被沈墨逼着用“逻辑”和“规律”去修炼，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啊！虽然具体路子可能不一样，但核心思想都是反对蛮干，讲究方法！
一种强烈的、“找到组织了”的激动感瞬间涌上林玄心头！他穿越过来这么久，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格格不入的异类，练的功夫被人嘲笑，想法被人当成疯子。没想到，今天居然在一个妖族少女这里，听到了类似的理论！
“高见！高见啊！”林玄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把苏九儿吓了一跳，“你说的太对了！修炼怎么能只靠莽呢？肯定得讲方法、讲科学……啊不是，讲道理啊！”
这回轮到苏九儿愣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兴奋起来的人类少年，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她本以为对方会嘲笑她的异想天开，或者至少会觉得惊讶，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是……赞同？甚至比她还激动？
“你……你觉得我说的对？”苏九儿难以置信地问，苍白的脸上因为情绪波动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何止是对！简直是真理！”林玄唾沫横飞，“我跟你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些按部就班、死记硬背的老法子，早就该淘汰了！修炼也得与时俱进，开拓创新！我练的那套剑法……呃，反正就是，怎么顺手怎么来，怎么有效怎么练！管他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他差点说漏嘴，把“瞎几把砍剑法”秃噜出来，赶紧刹住车。但那股子遇到知音的兴奋劲却是掩藏不住的。
苏九儿看着他手舞足蹈、与之前沉稳救人形象判若两人的样子，先是错愕，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悄然划过心间。她独自坚持这条“离经叛道”的路，承受了太多的质疑、打压甚至追杀，孤独和委屈几乎将她压垮。此刻，竟然在一个陌生的人族少年这里，得到了毫无保留的理解和支持？
这种跨越种族的认同感，让她鼻尖微微发酸。她仔细打量着林玄，这个人类少年看起来普普通通，身上甚至没有多少灵力波动，但眼神清澈明亮，透着一种她从未在那些墨守成规的修士身上见过的、灵动而不羁的光芒。
她想起刚才他笨拙却认真为自己包扎的样子，想起他面对追兵时冒险藏匿自己的举动，再结合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苏九儿忽然觉得，这个少年，或许真的和那些她见过的人族都不一样。
她苍白的嘴唇微微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心实意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酸楚，也有一丝解脱般的轻松，轻声叹息道：
“看来……不止我一个是族中的异类。在这条路上，你我也是……同病相怜的‘异端’了。”
“异端？”林玄听到这个词，非但没有沮丧，反而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甚至带着点痞气的笑容，眼神灼灼发亮，用力一挥拳头：
“‘异端’怎么了？‘异端’就‘异端’！说不定啊，咱们这些‘异端’，才是未来的方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