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的手指还贴在木门边缘,门缝里的光映在书页上。那符号和钥匙串的一模一样,像刻进骨头里的记号。他没再犹豫,推开门走了进去。
特藏室比外面更安静。空气不动,灰尘浮在半空。桌上的《墟界遗录》还在翻动最后一页,纸角微微翘起。他走近,伸手按住书脊,指尖碰到封面时,一股熟悉的震动从掌心传上来,像是钥匙串在体内共鸣。
他把书拿了起来。
封面是深褐色的皮质,边角磨损严重,但“墟界遗录”四个字还能看清。他翻开第一页,纸很脆,稍用力就会裂开。墨迹淡了,可第一行字还是能读出来:“持钥者现,七曜归位,门启之时,万灵皆伏。”
这句话他记得。药尘子有次喝醉了念叨过类似的词,当时他以为是胡话。现在看,不是巧合。
他继续往下翻。书页发出轻微的响声,在这屋里显得特别清楚。中间有一幅图,画着一个人影,背对着画面站着,手里举着一串锁链一样的东西。那轮廓……太熟了。
是他。
肩膀的弧度,站姿的习惯,连右手握东西时小指微翘的样子都一样。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天命之钥,承七曜气运,掌两界之门。”
沈案的呼吸慢了下来。他盯着那幅画看了很久,才翻到下一页。手指有点抖,但他没停。
书中提到“金纹隐现”,说这个人身上会有金色纹路浮现,只在靠近地脉节点时出现。他还看到一句:“凡触阵者,自知归属。”意思是只要接近阵法核心,身体就会有反应。
他在公园摸树根的时候,胸口热过。踩到老地砖缝隙时,指尖发麻。这些都不是错觉。
这本书写的就是他。
不是推测,不是可能,是直接描述了他的特征、他的印记、他的反应方式。所有零碎的线索,这一刻全连上了。
他合上书,抱在胸前。屋里太静,心跳声听得清楚。他靠在桌子边,闭了会儿眼。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些字和画。
原来他不是偶然捡到这些机缘。
钥匙串不是祖传的老物件,腌菜碗也不是普通陶器,连那把总插不进锁孔的第七把钥匙,都有名字——叫“归心钥”。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运气好,重生后刚好住进一个特殊房子。但现在看来,不是房子选了他。
是他本就该在那里。
他睁开眼,低头看着书封。手指收紧,指节泛白。如果这本书是真的,那他之前做的每一个决定,其实都在被人看着,被某种规则推着走。
收租、修房、帮租客……甚至那天顺手扶起张大牛扫倒的簸箕,可能都是“应验”的一部分。
他不想当什么关键人物。他只想安稳过日子,每个月收点房租,躺着吃辣条。可现在,连这个念头都像是一种逃避。
他把书塞进外套内侧口袋,拉好拉链。动作很慢,像是怕惊动什么。书贴着胸口放着,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不像纸质品该有的感觉,倒像一块活物。
他转身走向门口。
走廊还是老样子,碎玻璃踩上去有细微的声响。他贴着墙走,眼睛扫过天花板角落。刚才那只机械蜘蛛已经不见了,但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
他没再回望特藏室。
穿过小天井,钻出暗窗,外面街道漆黑。风从巷口吹进来,带着湿气。他站在墙边,确认没人跟踪,才沿着屋檐往前走。
路上很空。路灯坏了几个,光影断断续续。他的脚步比来时重,每一步都像踩在实地上,不再是那种混日子的懒散步调。
他知道这本书不能留在图书馆。
也不能随便交给别人看。
陆千机会想研究信号干扰源,药尘子肯定要拆了它找丹方,苏红绫说不定当场就要拜他为师。只有他能处理这个东西。
但他也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处理好。
走到街口,他停下。远处有车灯亮了一下,又灭了。他没动,等了几秒,确认不是冲他来的,才继续往前。
衣服里的书很沉。
不只是物理上的重量,是那种压在肩上的感觉。以前他觉得麻烦事来了,躲一下就过去了。现在他知道,有些事躲不掉。
他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钥匙串。第七把钥匙还热着,贴在皮肤上有点刺痒。这玩意儿以前只是个装饰,现在成了身份证明。
他走出两条街,拐进一条老巷。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有路灯。他靠着墙站住,从口袋里掏出护腕碎片。
这是从黑袍人身上捡的。红色符文已经熄了,但表面有细小的刻痕。他用指甲刮了刮,发现是个微型编号。
他收起来,重新塞进口袋。
这些东西都会派上用场。现在不行,以后会。
他抬头看了眼夜空。云层厚,看不见星星。但他知道,七曜的位置变了。从他重生那天开始,就在动。
他继续往前走。
花衬衫被风吹得贴在背上,沙滩裤擦着小腿。人字拖踩在地上,声音很轻。可每一步,都像踩在某个巨大结构的节点上。
他没回头。
身影消失在下一个路口。
一辆共享单车倒在路边,车筐里有半包没吃完的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