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傍晚时分,刚才还晴朗的天空骤然乌云密布,下起了倾盆大雨。蒋南孙所在的事务所接了一个政府背书的民生项目竞标,时间紧,任务重,整个团队都在加班加点。
骆佳明处理完公司事务,看看时间已近晚上十点,雨势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他想起蒋南孙早上出门时似乎没带伞,便拿起车钥匙,驱车前往她的事务所。
到了楼下,他给她发信息:“还在加班?下雨了,我在楼下。”
过了一会儿,蒋南孙回复:“马上就好!还有个数据要核对一下,十分钟!”
骆佳明将车停在路边,雨刮器在车窗上规律地摆动,划开一片片水幕。他耐心地等待着。
十几分钟后,蒋南孙背着电脑包,小跑着从大楼里出来,拉开车门,带着一身湿气坐了进来。
“不好意思,等久了吧?”她有些抱歉地说,头发和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些。
“没事。”骆佳明递给她一包纸巾,发动了车子。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车顶和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视线变得非常模糊。车子在积水的道路上缓慢行驶。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车子猛地顿了一下,然后熄火了。
骆佳明尝试重新启动,引擎只发出几声无力的呜咽,便彻底没了动静。
“怎么了?”蒋南孙紧张地问。
“可能涉水了,熄火了。”骆佳明皱了皱眉,看了看窗外瓢泼的大雨和已经没过半个轮胎的积水,“待在车里别动,我下去看看。”
他推开车门,大雨瞬间将他浇透。他绕到车头,打开引擎盖检查,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蒋南孙在车里看得心急,也顾不上大雨,推门下车,跑到他身边。
“怎么样?能修好吗?”
“不行,得叫拖车了。”骆佳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说道。雨声太大了,几乎要盖过他的声音。
两人回到车里,浑身都已经湿透。骆佳明拿出手机叫拖车,却发现因为暴雨,信号极差,电话根本打不出去。
“看来我们得在这里等雨小一点了。”骆佳明无奈地放下手机。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车外震耳欲聋的雨声。两人浑身湿漉漉的,显得有些狼狈。
蒋南孙看着骆佳明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前,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忽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骆佳明疑惑地看向她。
“我们俩现在这样……好像两只落汤鸡。”蒋南孙笑着说,眼睛弯成了月牙。
看着她难得的、毫无阴霾的笑容,骆佳明也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上扬,低沉的笑声在狭小的车厢里回荡起来。
两人相视而笑,之前因为抛锚而产生的烦躁和狼狈,似乎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笑过之后,车厢内再次安静下来。雨声依旧,但气氛却变得有些微妙。空气里弥漫着雨水的气息和彼此身上淡淡的湿气。
蒋南孙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世界,又看看身边这个无论在顺境还是逆境(哪怕是眼前这样小小的窘境)都始终沉稳冷静的男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暖流和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轻声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缥缈,却又异常清晰:
“佳明,”她第一次没有称呼他“骆先生”,“这些日子,谢谢你。”
骆佳明转过头,看向她。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晶晶的,带着水汽,也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直白的情感。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后面的话。
蒋南孙迎着他的目光,鼓足了勇气,将心底那句话说了出来:
“我做的这些,不是出于同情或者责任。”
他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是因为,那个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