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山临走前还不忘对济南知府补了一刀:“哼,记得把饭钱和门板钱结了!惊扰我们吃饭,难道还要我们付账?”
随后拿出两粒解药,喂给了掌柜和小二。
直到慕容晴一行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雅间内死一般的寂静才被知府一声绝望的哀叹打破。
他看着地上还在努力眨巴眼睛、似乎还没完全意识到自己惹了多大祸的女儿,第一次产生了想把她塞回娘胎回炉重造的冲动。
而酒楼掌柜和小二服下解药后,这才回过神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这帮老头和那位姑娘的来头,还真是大,竟然是医仙谷的一众神医。
这知府李大人平常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今天被治得服服帖帖,骂得狗血淋头还不敢还嘴?能见到这一幕,简直就是爽!
济南知府李崇明在地上瘫坐了约莫半炷香,直到四肢渐渐恢复了些许力气,这才狼狈地爬起身来。
他面色铁青地对刚刚恢复体力的掌柜吩咐:“速去本官府上送信,让管家派两个婆子和两个家丁,再备四辆马车来酒楼。”
掌柜虽亲眼目睹了李知府在医仙谷众人面前的狼狈相,却也不敢怠慢,连忙吩咐小二前去报信。
一炷香后,四辆马车匆匆赶到。
两个粗使婆子费力地将浑身瘫软的李玉娇架起,一人抬肩一人抬腿,小心翼翼地将她挪上了马车。
她的身子软绵绵地垂着,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摆布。
另一边,两个家丁更是忙得满头大汗。
他们一趟趟往返于酒楼与马车之间,一次又一次的架起地上瘫软的捕快。
那些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捕快此刻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两个家丁咬着牙,好不容易才将这一众“软脚虾”全部塞进了另外三辆马车。
三辆载着捕快的马车径直驶往府衙,而载着李玉娇的那辆马车,则朝着知府府邸的方向缓缓行去。
回到府中,李崇明命人将女儿安置在闺房的软榻上,自己则怒气冲冲地跟了进去。
见了李玉娇药性未退,连坐都坐不稳,他命婆子在两旁扶住,随即指着她的鼻子厉声斥道:
“玉娇!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李崇明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几乎要戳到女儿脸上,“整日在外惹是生非也就罢了,今日竟险些给为父招来灭顶之灾!你可知道,方才那些人若是用了见血封喉的毒药,此刻咱们父女早已是两具冰冷的尸首了!”
李知府越说越生气,想起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竟扬起手,“啪”地给了女儿一记响亮的耳光。
知府夫人王氏闻讯匆匆赶来,正巧撞见这一幕,当即扑上前将女儿护在身后,尖声道:“老爷这是做什么?好好的为何要打娇儿?”
李崇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夫人骂道:“都是你!都是你平日里一味娇纵,才把她惯得这般无法无天!你可知道她今日惹的是谁?”
王氏不以为然地将女儿搂在怀里,扬着下巴道:“我女儿怎么了?在这济南府,还有谁大得过你这个知府?就算她真做错了什么,你这个做爹的不替她出头,反倒在家里耍威风?”
李崇明想起这些年来,每每女儿在外惹事,夫人总是这般护短,甚至常常怂恿他动用职权为女儿善后。
久而久之,他也渐渐习以为常,却不想今日终于踢到了铁板。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李崇明见夫人依旧胡搅蛮缠,气得甩袖就离开了。
王氏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她娘家妹妹嫁的是皇商,与京城不少达官贵人都有交情,向来在府中说一不二。
今日见丈夫不仅不替女儿出头,反倒对她发火,心中更是愤懑难平。
待李崇明摔门而去后,王氏连忙扶起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柔声问道:“乖娇儿,快告诉娘,究竟是谁欺负你了?娘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李玉娇抽抽噎噎地不敢作声,她虽骄纵,却也知道医仙谷不是好惹的。
王氏见状,以为女儿是吓坏了,便拍着胸脯保证:“你怕什么?别忘了你小姨夫结交的那些达官贵人!在这大燕朝,咱们谁都不怕!快告诉娘,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李玉娇抬起头,舌头不听使唤,说话不清地问:“娘说的……可是真的?咱们当真……谁都……不怕?”
王氏见女儿口齿不清的模样,顿时心疼地捧住她的脸:“娇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李玉娇费力地转动僵硬的舌头,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软......软筋散......他们......下的......”
“什么?!”王氏勃然变色,声音陡然拔高,“竟敢对我女儿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李崇明这个没用的东西,连自己闺女都护不住!”
她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咬牙切齿道:“娇儿放心,娘一定替你讨回这个公道!定要叫他们跪在你面前认错!快告诉娘,究竟是谁这般大胆?”
李玉娇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她死死抓住母亲的衣袖,用尽全身力气颤声问道:“娘......您确定......咱们真的......不用怕任何人吗?”
“那是自然!”王氏信誓旦旦,“你只管说出来,娘自有办法替你出气!”
李玉娇见母亲这般保证,胆子也大了起来。
她刻意隐瞒了白芨等人医仙谷长老的身份,只添油加醋地说道:
“是一伙……乘着六辆马车的……外地人!他们的马车……撞了女儿的……马车,非但不……道歉,反倒有个姑娘……对女儿恶语相向。女儿气不过,这才请……爹爹去评理,谁知……谁知他们竟使了……下作手段……”
她说着又挤出几滴眼泪:“女儿……打听过了,他们就住在……城东的……吉祥客栈。”
王氏一听这话,顿时柳眉倒竖,怒火中烧:“好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乡人!竟敢在济南府的地界上如此猖狂!娇儿莫怕,娘这就派人去给你出这口恶气,定要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李玉娇顺势依偎在母亲怀中,唇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