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铁之争的尘埃尚未落定,太子府内已是一片阴霾。暖阁之中,炭火熊熊却驱不散太子心头的寒意,他将手中的青瓷茶盏狠狠掷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溅起茶水,打湿了名贵的地毯。“废物!一群废物!”太子面色铁青,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不过是一个刚返京的罪王,一个商贾女子,竟让你们在朝堂之上丢尽脸面,连盐铁专营这么好的机会都抓不住!”
户部尚书李邦安、侍郎王显等一众太子党核心成员垂首立于殿下,大气不敢出。盐铁之争的落败,不仅让他们错失了掌控国家经济命脉的良机,更让太子在皇帝面前颜面尽失,瑞王阵营反而借势崛起,声望日隆。这几日,京中流言四起,不少官员都在暗中议论太子党“急功近利”“谋权心切”,让他们如芒在背。
“殿下息怒。”李邦安躬身劝慰,语气恭敬却难掩焦虑,“赵景珩的方案确实周全,陛下本就对权力集中有所忌惮,我们一时难以反驳。但此役并未完全落败,灵兮阁牵头组建盐铁分销联盟,手握流通命脉,这正是他们的软肋。”
太子抬眸,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哦?李尚书有何高见?”
“灵兮阁商业版图遍布各地,如今又掌控盐铁分销权,必然涉及巨额税款往来。”李邦安眼中闪过阴鸷的光芒,“商贾逐利,焉有不贪之理?我们只需搜集灵兮阁偷税漏税的‘证据’,便可借‘整顿吏治、严惩贪腐’之名,要求陛下查封灵兮阁,彻查其财务。一旦灵兮阁被查,不仅瑞王阵营的经济支撑会崩塌,我们还能顺势将赵景珩牵连进来,指责他监管不力、纵容包庇,动摇陛下对他的信任!”
太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好!此计甚妙!灵兮阁刚在京城开业,账目繁杂,必然存在疏漏,你们立刻暗中搜集证据,务必坐实他们偷税漏税的罪名!”
“殿下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王显主动请缨,“臣身为户部侍郎,掌管税收核查,正好借此便利,安排人手搜集灵兮阁的‘罪证’。即便他们账目清白,我们也可伪造凭证,让他们百口莫辩!”
太子点头,语气狠厉:“此事务必隐秘,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一旦证据‘确凿’,便立刻在朝堂上发难,务必一举扳倒灵兮阁,让赵景珩再无翻身之力!”
接下来的数日,太子党暗中动作频频。王显利用职权之便,调阅了灵兮阁京城总店开业以来的税收申报记录,反复核查却未发现任何异常——灵兮阁的账目条理清晰,每一笔营收与税款都记录详实,凭证齐全,按时足额缴纳,毫无偷税漏税的痕迹。
“废物!连点疏漏都找不到!”王显对着手下厉声斥责。他不甘心,又暗中派人乔装成食客、伙计,潜入灵兮阁打探消息,甚至试图贿赂灵兮阁的账房先生与伙计,想要获取“罪证”,却都被苏文渊早已布下的防备挡了回去。灵兮阁的核心员工皆是叶灵兮一手培养,忠心耿耿,且苏文渊早有预料,提前对所有人进行了警示,让太子党的收买与打探一无所获。
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王显心中愈发焦急。他深知太子已失去耐心,若再无进展,自己必然会受到责罚。情急之下,他决定铤而走险,伪造证据。他让人模仿灵兮阁的账目格式,编造了一份虚假的营收记录,将部分大额交易隐去,制造出“隐瞒收入、偷税漏税”的假象;又伪造了几名“知情者”的证词,声称曾目睹灵兮阁账房先生篡改账目、虚报税款。
一切准备就绪后,王显立刻向太子汇报。太子大喜过望,当即决定在次日早朝发难。
次日清晨,太和殿内依旧庄严肃穆。朝议伊始,王显便迫不及待地出列,躬身奏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关乎国家税收、吏治清明!”
皇帝抬眸:“王爱卿请讲。”
王显上前一步,高举手中的卷宗,语气沉重:“陛下,自灵兮阁牵头组建盐铁分销联盟以来,臣便暗中关注其税收情况。经查证,灵兮阁借盐铁分销之名,暗中隐瞒巨额收入,篡改账目,偷税漏税,中饱私囊!臣这里有灵兮阁的虚假账目副本、知情者证词为证,恳请陛下过目!”
说完,他将卷宗呈给太监,转呈皇帝。
太子党羽见状,立刻纷纷附和。李邦安出列奏道:“陛下,灵兮阁身为盐铁分销联盟的牵头方,本应以身作则,奉公守法,却暗中偷税漏税,此乃藐视朝廷律法、损害国家利益之举!若不严惩,恐会引发其他商户效仿,导致国库税收大量流失,动摇国本!”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十余位太子党官员接连出列,言辞恳切,纷纷要求皇帝下旨查封灵兮阁,彻查偷税事宜,严惩相关责任人。他们刻意强调“灵兮阁是瑞王阵营的核心经济支撑”,暗示赵景珩对此事知情甚至纵容,矛头直指刚站稳脚跟的瑞王阵营。
一时间,朝堂之上再次形成一边倒的声势。太子党羽轮番上阵,将灵兮阁描绘成“贪得无厌、藐视律法”的奸商典范,将矛头直指赵景珩,试图让皇帝相信,瑞王阵营为了谋取私利,不惜损害国家利益。
中立派官员们面露惊讶,纷纷交头接耳。灵兮阁开业以来,口碑极好,且在盐铁分销一事上表现得极为配合朝廷,怎么会突然爆出偷税漏税的丑闻?不少人心中存疑,却不敢轻易表态,生怕卷入这场派系争斗。
二皇子党残余势力则面露幸灾乐祸之色,他们乐见瑞王阵营与太子党相互倾轧,无论哪一方落败,对他们而言都是有利的。
太子立于丹陛一侧,目光灼灼地看着皇帝,心中暗自得意。他笃定,在如此“确凿”的证据与群臣的压力下,皇帝必然会下令彻查灵兮阁。一旦灵兮阁被查,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其声誉都会受损,瑞王阵营的经济支撑也会受到重创,自己便能趁机挽回此前的劣势。
皇帝拿起卷宗,仔细翻阅着里面的虚假账目与伪造证词,眉头渐渐蹙起。他心中有些疑惑,灵兮阁此前在盐铁分销一事上表现得极为配合,且叶灵兮与赵景珩皆是聪明人,断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偷税漏税,自毁前程。但王显呈上的“证据”看似详实,又有众多官员附和,让他一时难以判断。
目光转向赵景珩,皇帝见他神色平静,毫无慌乱之色,心中的疑惑更甚:“景珩,王爱卿所奏之事,你可有话说?”
赵景珩上前一步,躬身奏道:“陛下明鉴,灵兮阁一向奉公守法,按时足额缴纳税款,绝无偷税漏税之举。王侍郎所呈‘证据’,恐是有人故意伪造,意图构陷。臣恳请陛下暂缓定论,允许灵兮阁呈上账目,接受户部核查,以证清白!”
他语气从容,目光坚定,没有丝毫慌乱,让皇帝心中的天平渐渐向他倾斜。
太子见状,立刻开口:“父皇,此事证据确凿,何必再给他们狡辩的机会?灵兮阁必然是得知风声,想要趁机篡改账目!恳请父皇即刻下旨,查封灵兮阁,由户部全权彻查!”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赵景珩反驳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灵兮阁的账目皆有凭证,经得起任何核查。若陛下下令查封,反而会让外界误以为灵兮阁真有偷税之举,损害商户信心,不利于盐铁分销新制的推行。臣恳请陛下允许灵兮阁呈上账目,接受公开核查,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皇帝沉吟片刻,觉得赵景珩所言有理。灵兮阁牵头的盐铁分销联盟刚起步,若此时贸然查封,确实可能影响新制推行。且此事疑点重重,确实需要进一步核查才能定论。
“准奏!”皇帝最终拍板,“传朕旨意,令灵兮阁即刻将开业以来的所有账目、凭证悉数呈交户部,由户部联合御史台共同核查,务必查清真相,不得偏袒任何一方!核查期间,灵兮阁正常运营,任何人不得擅自干预!”
“臣遵旨!”赵景珩躬身领旨。
王显与太子党羽见状,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敢违逆圣意,只得躬身领旨。
朝议结束后,太子党羽纷纷聚集在太子府,神色凝重。“殿下,皇帝让灵兮阁自行呈交账目核查,万一他们趁机篡改账目,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王显担忧地说道。
太子脸色阴沉:“无妨。灵兮阁账目繁杂,短时间内难以完全篡改。且户部与御史台皆有我们的人,即便他们账目清白,我们也能从中找出纰漏,或拖延核查进度,让灵兮阁声誉受损!”
而另一边,赵景珩刚出皇宫,便立刻让人快马加鞭赶往灵兮阁,向叶灵兮通报朝堂上的情况。他深知,这场看似针对灵兮阁的偷税指控,实则是太子党对瑞王阵营的又一次猛烈攻击,一场新的较量,已然拉开序幕。
灵兮阁内,叶灵兮得知消息后,脸上毫无意外之色。她早已料到盐铁之争落败后,太子党必然会伺机报复,偷税漏税便是最容易捏造的罪名。此前,她已让苏文渊将所有账目、凭证整理得清清楚楚,随时准备应对核查。
“太子党急于求成,伪造的证据必然存在漏洞。”叶灵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苏文渊,即刻将所有账目、凭证装车,亲自送往户部,配合核查。记住,全程公开透明,让所有人都看到,灵兮阁清清白白,无可指责!”
“是,姑娘!”苏文渊躬身应道,立刻下去安排。
一场围绕账目核查的博弈,正式展开。太子党步步紧逼,试图将偷税漏税的罪名坐实;而瑞王阵营则早有准备,从容应对,誓要自证清白,反击太子党的构陷。京城的局势,再次变得紧张起来,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关注着这场较量的结果,因为它不仅关乎灵兮阁的命运,更将影响夺嫡之战的未来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