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在洞外看见圣地山顶的血色漩涡突然凝固。然后猛地向内收缩。
陈砚的身影消失在刺目强光中。最后听见的是锁链崩断的巨响。
黑暗。失重。陈砚感觉自己被扔进湍急的河流。无数破碎的画面擦身而过。
他看到星辰陨落。看到大地开裂。看到无数巫族先民跪拜祭坛。祭坛上悬浮的正是他怀中这块碎石。
『穿越时空洪流见证被抹去的历史』。碎石在他掌心发烫。
像归家的游子。前方出现微弱光点。光点迅速扩大。变成一扇巨大的石门。门上刻满巫族符文。
中央凹陷与他手中碎石完全吻合。
他重重摔在冰冷地面上。四周是望不到头的废墟。断壁残垣间散落着巨大器械。比矿道深处的遗迹更古老。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檀香。混合着铁锈和血腥气。头顶没有天空。只有流动的星云。
这里就是初始之地。陈砚撑起身子。右臂伤口撕裂的疼痛让他皱眉。
他看向手中碎石。碎石正发出稳定的光芒。像在指引方向。他循着光走向废墟深处。
越往里走。景象越触目惊心。他看到更多清除者的残骸。有些被撕成碎片。有些保持战斗姿态。
它们的武器匣上都刻着巫族符文。但都被某种力量腐蚀了。
碎石的光芒突然转向。照向一座半塌的殿堂。殿堂中央立着九根石柱。每根石柱顶端都悬浮着一滴暗金色血液。
血液缓缓旋转。散发出温暖光芒。像九颗微缩的太阳。
这是……巫族先祖之血？陈砚走近。发现石柱围着的是一口井。
井口被星光笼罩。井水清澈。倒映着流动的星云。井边立着石碑。碑文是巫族古语。
“以血为契。守望星门。”他辨认出开头八字。后面的文字被利器划花。
碎石在他手中震动。指向第九根石柱。那上面的血液最黯淡。几乎要熄灭。
他走近第九根石柱。发现柱身有道裂痕。裂痕处渗出紫黑色黏液。
黏液正缓慢侵蚀那滴血。血液的光芒越来越弱。像风中残烛。
必须阻止它。陈砚想起星萤的血脉感应。他划破指尖。将血抹在石柱裂痕上。他的血一接触石柱。
就发出滋滋声响。竟然在驱散那些黏液。第九滴血重新亮起。
九滴血同时光芒大盛。在井口上方交织成星图。星图中央浮现出模糊人影。人影开口。声音古老而疲惫。
“后来者。你终于来了。”
陈砚握紧碎石。“你是谁？”
“巫族大祭司。也是……最初的叛徒。”人影苦笑。星图随着他的话语波动。“我们打开了不该打开的门。”
『千年谎言揭开巫族背叛的真相』。星图展现远古画面。巫族先民发现星门。试图借助星辰之力。
却引来星空牧场主。大祭司的声音带着悔恨。“我们以为能控制它。反而成了帮凶。”
画面中。巫族长老们跪拜紫色阴影。用本族鲜血献祭。换取虚假的力量。
清除者最初是巫族打造的守护者。却被污染成爪牙。星辰山变成掠夺生机的牧场。
“星蚀是收割的时刻。”大祭司指向井中倒影。死星正在逼近。
“当死星遮蔽天光。牧场主将降临此界。所有灵魂都会成为养料。”
陈砚看向手中碎石。“这到底是什么？”
“星核碎片。这个世界最后的本源。”人影叹息。
“我们当年亲手打碎了它。分成九块藏在各处。这一块……是希望所在。”
井水突然剧烈晃动。倒影中的死星血红刺目。整个空间开始震动。
废墟簌簌落下碎石。九根石柱光芒明灭不定。
大祭司的身影逐渐淡去。“记住。星蚀开始时……用你的血……点燃星核……”声音断断续续。“它在害怕……你的血脉……”
最后几个字被巨响淹没。井口冲起紫黑色光柱。
光柱中浮现无数挣扎的人脸。都是被吞噬的灵魂。它们发出无声的哀嚎。
陈砚感到怀中碎石滚烫。像要燃烧起来。他低头看去。
碎石表面浮现细密裂纹。裂纹中透出纯净的星辰之光。这光让他感到温暖。却让井中的光柱剧烈扭曲。
紫黑色光柱猛地收缩。凝聚成模糊人形。人形睁开双眼。瞳孔是旋转的星云。
“叛徒的血脉……”它发出重叠的声音。像千万人同时开口。“终于来了……”
陈砚握紧碎石。凡力在体内流转。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这就是牧场主？哪怕只是一缕分身。也强大得令人绝望。
他想起大祭司最后的话。用血点燃星核。毫不犹豫地划开手掌。将血涂在碎石上。
碎石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光芒所到之处。紫黑色人形发出尖锐嘶吼。
像被灼伤般后退。但它很快适应。伸手抓向光芒中心的陈砚。
“你的血脉……很特别……”它贪婪地低语。“比那些巫族纯净得多……”
陈砚躲开巨爪。光芒在身前凝聚成盾。爪与盾碰撞发出刺耳摩擦声。
他被震得后退数步。喉头涌上腥甜。分身都这么强。本体该有多可怕？
就在这时。他听见星萤的声音。很微弱。像从极远处传来。
“陈砚……小心……它要……完全降临了……”
他猛地转头。看见井口上方裂开缝隙。缝隙外是圣地祭坛。
星萤不知何时醒了。正趴在祭坛边缘。七窍都在流血。却还在努力维持着什么术法。
阿木和石眼祭司在她身后。同样满脸是血。三人手拉手。
组成脆弱的屏障。勉强阻挡着更多紫雾涌入。
星萤的视线穿过裂缝。与他对上。她张了张嘴。血从嘴角滑落。
“救…………”
后续的话语被裂缝合拢的巨响切断。
紫黑色人形发出愉悦的低笑。
“看啊……你的同伴……很快就要……”
陈砚手中的碎石突然传来清晰的碎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