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喧已毕,云煜说道:“这舞龙比试我已经打听了,下午与晚上各有一场,我们现在还早,王爷,你打算怎么安排?”
孟玄羽说道:“既然如此,今天难得这么多人同游,等下进入闹市,恐容易走散,不如我们各逛逛的,午膳时分再聚,下午再看舞龙比试。大家觉得如何?”
大家都巴不得只逛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样大家互不干扰,又可以聚在一起,自然是最好不过。
于是一起应声点头,云裳却提出:“那王爷,你说我们在哪里聚好?”
孟玄羽摇摇头:“我对城东这边不熟悉,来得极少,你们可有好的提议?”
说到吃喝玩乐,云煜对整个禹州城都十分熟悉,连声道:“这个问我就好了,我把禹州城的馆子都吃遍了,万宝楼啊,望江楼啊,富春楼啊,没有我没去过的,这城东没有大馆子,但菜式味道别具一格,有许多好吃的地方呢。”
孟玄羽见一聊起这些,云煜就眉飞色舞,不由轻轻地摇头,唇边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孟承佑连忙说:“唉,云煜,你倒是说啊,究竟去哪?”
云煜这才省过神说道:“这城东也有几家还不错的大馆子,其中一家叫兴客来,烤乳猪最是有名,两位王爷,要不要去尝尝。”
玄羽与承佑一齐点头:“那就说定了,兴客来见。”
卫若眉吐了吐舌头:“还没长大的猪仔便拿来烤着吃,这未免有些……残忍吧?”
“好吃就行了,猪不是拿来吃的干嘛养着他?”孟玄羽扬了扬眉,“你不吃我便多吃些。”
卫若眉白了他一眼:“我不吃也留给承佑兄长吃。”
几人安排妥当便各自分开,寻些自己感兴趣的逛逛。孟玄羽始终小心地护着卫若眉,在人群中缓缓前行。云裳难得与兄弟们在一起,她便与云府的小辈了一起去玩,而风影时刻不忘的职责便是护卫卫若眉的安全。只在两人数步之后紧紧跟随。
此时卫若眉心心念念的,还是上次来天星坊时吃过的那碗豆花。那滑嫩的口感,咸鲜的佐料,让她回味了许久。她凭着记忆,拉着孟玄羽在主街上穿行,终于找到了那个熟悉的摊位。
摊主陈婶正忙碌着,抬头间瞧见卫若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哎呦!是您啊小娘子!好久不见咯!”
她热情地招呼着,目光落在卫若眉隆起的腹部,更是笑逐颜开,“瞧瞧,这肚子又大了,真是有福气!”
她又看向卫若眉身边气宇不凡的孟玄羽,赞道,“这位是您官人吧?真是一表人才,和小娘子您真是般配!”
卫若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孟玄羽则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谁知陈婶接着说:“上次七郎还吓唬我,那时我以为你是七郎的媳妇,七郎说你的夫君不好惹,我乱说话要割我舌头呢!你瞧瞧,你夫君这般神仙样貌,怎么会是他说的那般可怖!这七郎啊,就没一句正经话。”
七郎?孟玄羽心中一怔,转向卫若眉,侧到她的耳边低声问道:“哪个七郎?”
卫若眉被问得心跳猛地加速,她上次跑来城东见过七郎这事,是瞒着了孟玄羽的。
孟玄羽见她一脸的紧张,盯住她眼睛看了一会:“是花七郎?你来城东见的人是花七郎?”
卫若眉连忙向陈婶使眼色,可陈婶却似乎没有领会卫若眉的意思,接着说道:“还真奇怪了,上次你来过之后没多久,一直到现在,我都没再见到七郎了,姑娘,你可知道花七郎去哪里了?”
卫若眉眼见瞒不住了,只得尴尬的回应道:“他本就是外乡人,长年浪迹四方,居无定所,许是回西境老家去了吧。”
陈婶接着笑道:“七郎这小子,可大方了,这一带的邻里没有不喜欢他的。这阵子他不见了,老婆子还怪想这家伙的呢。”
这时陈婶才发现卫若眉神色极是异常,身边的郎君面色却越来越阴沉,这才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脑中飞快的思索着,如何找补。
上次卫若眉来城东,是赴青鸾的邀约,而青鸾与花七郎是在各大声色场所经常同台表演而相熟的,花七郎租住在这闹市中的深巷当中,那时卫若眉孕吐极是严重,什么食物都吃不下,唯独来了这城东,吃了陈婶摊上的豆花,觉得美味极了。
可那次她没有带钱,差点便被陈婶误以为是来吃白食的了,幸好花七郎出现,帮自己解了围,因花七郎住的小院离这不远,所以花七郎是这些摊位的常客,与这些邻里也混得极熟。
当陈婶见花七郎帮卫若眉付帐时,陈婶还以为卫若眉便是花七郎的媳妇。
自从那日卫若眉与青鸾秘谈完毕,花七郎提议要去柳国公府打探情况,想着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解救青鸾,所以花七郎这段时间便不在城东,陈婶不知他去了哪里,才向卫若眉打听起来。
陈婶手脚麻利地擦拭着本就干净的桌面,不时地看看孟玄羽又看看卫若眉:“我……我这个老婆子年纪大了,有些老眼昏花,我以为花七郎是姑娘的弟弟呢。所以才向姑娘打听。”
尽管陈婶在想办法转圜这件事,但话已经说了出来,对于孟玄羽这样观察敏锐的人,掩饰已经毫无作用了。
孟玄羽的脑海飞速转动,试图从记忆里搜寻任何关于卫若眉与花七郎交集的片段,却一无所获。
花七郎不过是中秋夜宴在孟承佑的推荐下去靖王府表演了节目,怎么会私下与卫若眉有了交集?
一种被隐瞒、被蒙在鼓里的不悦感,混合着男性本能的猜疑,让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随之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