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休赛日。
大会为了能让选手得到充分的休息,恢复状态。在八强之后的每一轮比赛,都特意加了一天的休息时间。
天刚刚亮,艾莉西亚就急匆匆的朝着血族的休息区走去。
她要去找妮可。
昨天巴克的事情,对妮可的打击十分沉重。尤其是最后妮可冲上台,当众说要为巴克报仇,让艾莉西亚十分担心。
其实她昨晚就来了,不过被维德拉拦住。说让妮可自己待一会,她需要单独的空间来抚平伤痛。
艾莉西亚无奈,只得先回去。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再次急匆匆的赶来。
维德拉这次没有拦着,而是指着妮可的房间,示意她自己进去。
推开门,妮可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面容憔悴。
怀里抱着一个罐子,无神的目光落在掌心的一枚狼牙上。
“妮可......”艾莉西亚明白罐子里装的是什么,小心翼翼的上前,在她身边蹲下,声音很是轻柔。
“我......你还好吗?”
妮可毫无反应,目光始终在狼牙上。
“妮可,你听我说.......”
艾莉西亚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
“我......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是......但是报仇的事,能不能先等等?”
妮可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焦距,冷冷的落在艾莉西亚脸上。
艾莉西亚鼓起勇气和妮可对视,认真的说道。
“那个罗兰太强了,而且圣光对我们有天然的克制!”
“你现在找他报仇......只是......只是白白送死......”
妮可的眼中骤然闪过一道寒芒!
艾莉西亚没有退缩,迎上妮可的目光。
“我已经找到救赎了!真的!”
“只需要再等一等,等......他帮我们血族真正摆脱诅咒,到时候我们有了足够的力量,再......”
“等?!”
妮可根本没在意艾莉西亚所说的他是谁,而是低声嘶吼着打断。
“等到什么时候?等到罗兰老死!还是等到我终有一天,忘记巴克的仇恨?!”
妮可的眼中是满满的恨意。
“艾莉西亚!你告诉我,如果躺在那里的是你的朋友,你的亲人!是你最重要的人!”
“你还会在这里劝我等待吗?你还会说什么从长计议的鬼话吗!”
艾莉西亚愣住了,脑海里突然闪过父亲和陈长生的身影,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着艾莉西亚苍白的脸色和无声的反应,妮可的脸上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容。
“你看,你做不到......”
妮可的声音低沉下去。
“走吧,艾莉西亚,去追寻你的救赎吧......”
“而我的路......是血......”
艾莉西亚呆呆的看着妮可,许久之后,还是无言的起身,默默离开了昏暗的房间。
但是在门关上的一刻,艾莉西亚眼中露出了一抹决绝。
如果妮可真的要对战罗兰,那她将......
......
与此同时,在秘境另一端的湖畔。
云瑶正独自坐在湖边抚琴。
所奏的是一首古曲,意境很是悠远,不过音律的跃动间似乎有些干涩。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远处,像是被琴声吸引,静静的站在树下聆听。
突然!
“铮!”
一声刺耳的锐响,琴弦毫无征兆地崩断,琴音戛然而止!
云瑶愣了一下,随即长叹一声。
“约瑟夫阁下,可否一叙?”
远处的身影正是约瑟夫,依旧是那身粗布僧侣袍,赤着双脚。
云瑶本就因为约瑟夫和预言的事情心生忧虑,来到湖边弹琴静心。
没想到约瑟夫居然恰巧路过,驻足倾听。
这也让她的心更加纷乱,最终崩断琴弦。
约瑟夫听到邀请,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打扰了对方弹琴,连忙上前道歉。
“云瑶小姐,对不起,我不该......”
云瑶摆摆手,打断约瑟夫的话,直接开门见山。
“那位南洋的术士,他如今......可好?”
约瑟夫有些迷惑,认真回想了一下,才明白云瑶所说之人是谁,随即露出一个悲悯而欣慰的笑容。
“他已前往教廷,在那里,他的灵魂将得到真正的安宁与洗涤。迷途的羔羊,终归牧栏。”
“安宁?”
云瑶紧紧盯着约瑟夫的眼睛。
“可我看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只会重复祷词的躯壳!他眼中的神采,他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已经彻底消失了!”
约瑟夫微微蹙眉,耐心的解释道。
“云瑶小姐,你错了。”
“他所抛弃的,是充满罪孽与痛苦的‘旧我’。他所迎来的,是在神光中重生的‘新我’。这是救赎,是升华。”
“升华吗?”云瑶轻轻摇头。
“升华是让原本的金属去除杂质,变得更纯粹、更坚韧,但它依旧是那块金属!”
“那个邪术师,现在可还有属于自己的喜恶?可还会因一片落叶而感伤,因一首曲调而回忆?”
“可还有任何......只属于他的痕迹?”
约瑟夫微微一怔,他试图回忆邪术师“皈依”后的细节,却发现脑海中只有对方无比标准,无比虔诚的祷告姿态,就像一个......完美的人形圣像。
云瑶没有给约瑟夫思考的时间,指着地上的各种花。
“这里有牡丹,有芍药,有野菊,按照你的道理,我们是不是应该让他们都抛弃自己的形态,全都变成一模一样的白玫瑰?”
“如果是那样,只剩下一种颜色,一种形态,那这到底是救赎,还是谋杀?”
云瑶目光炯炯的盯着约瑟夫。
“你所做的,是强行将那个邪术师修剪成一朵符合教义的白玫瑰!”
“那么请问阁下,一朵被剥夺了原本颜色与形态的花,它还是它吗?”
约瑟夫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
那个邪术师的眼里,确实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痛苦,没有迷茫,但是也没有了......生命......
云瑶抱起琴,微微躬身。
“阁下,真正的感化,是让人成为更好的‘自己’,而不是成为一个‘他人’。”
说完,就转身离去,留下约瑟夫独自站在原地,陷入了迷茫之中,久久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