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两个多月的艰难跋涉,我们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终于远远望见了汴京城那巍峨熟悉的轮廓。去时五百精锐,意气风发,归来时不足百人,且人人带伤,风尘仆仆,队伍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沉痛,但也带着任务达成的释然与骄傲。
西域的风沙似乎还未从盔甲上完全褪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明显的倦色,但眼神却格外明亮。我们成功斩断了尉迟陀最为依仗的邪术力量和精锐部队,那个所谓的“七星帮”及其勾结的黑巫教势力,已然烟消云散,彻底成为了历史。
虽然让首恶尉迟陀暂时逃脱,但他如今已是丧家之犬,失去了左膀右臂和兴风作浪的本钱。接下来的战争,将回归到国与国、兵对兵的正面对垒,比拼的是国力、军略和民心向背。那已非我们这支特种小队需要直接参与的事情了,大宋的铁骑和边军自有其用武之地。
队伍在城外接受了兵部的简单查验和安置,伤兵被立刻送往医馆,阵亡者的名单和遗物也被郑重交接。做完这一切,我和展昭甚至来不及回府梳洗换装,便风尘仆仆地直接赶往皇宫复命。
紫宸殿内,灯火通明。皇帝赵祯早已得到消息,与八贤王、包拯一同在此等候。当我们两人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肃杀之气和淡淡血腥味走进大殿时,明显感觉到殿内气氛一凝。
“臣展昭(林逍遥),参见陛下!吾皇万岁!”我们二人依礼参拜。
“快平身!”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关切,“看你们这副模样,此行定然凶险万分!快快将西域之事,详细道来!”
展昭上前一步,条理清晰、言简意赅地将我们进入西域后如何制造“天罚”动摇人心、如何水淹王陵摧毁其统治象征、如何追踪发现七星帮最后巢穴、以及最终那场惨烈无比的山体空腔血战,原原本本,巨细无遗地禀报了一遍。
他语气平静,但话语中描述的每一次潜伏、每一次偷袭、每一次生死搏杀,都让听者为之动容。尤其是说到最后与七星帮余孽、黑巫教妖女以及那些半妖半鬼的怪物部队血战时,连见惯风浪的八贤王和包拯都不禁屏住了呼吸,面色凝重。
当我补充说明,强调“七星帮核心主力已被彻底歼灭,其倚仗的邪阵、妖人、鬼怪皆已伏诛,黑巫教首领萨琳娜亦被展护卫一剑诛杀”时,皇帝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什么?!你们……你们竟然遇到了黑巫教?还将其教主斩杀了?!”皇帝的脸上写满了震惊,甚至有一丝后怕,“此教盘踞西域近二百年,行事诡异歹毒,擅长驱使妖鬼,我军以往在边境与其摩擦中,多次吃了暗亏,折损了不少精锐!因其行踪飘忽,老巢隐秘,一直难以根除!没想到……没想到这次竟被你们一举拔除!此乃天大的功劳!天大的功劳啊!”
他激动地在御阶前来回踱步,脸上因兴奋而泛起红光。八贤王和包拯也相视一眼,眼中充满了欣慰与震撼。他们深知黑巫教的难缠和危害,此功确实非同小可。
激动过后,皇帝重新坐回龙椅,目光灼灼地看向我们,尤其是落在我身上,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林卿,展护卫,你二人此次立下不世之功,扫平西域邪患,扬我国威,更是解决了困扰边境多年的心腹大患!说吧,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朕能办到,无有不允!”
他顿了顿,似乎下了某种决心,竟对旁边侍立的大太监招了招手。那太监躬身捧过来一个紫檀木托盘,上面覆盖着明黄锦缎。
皇帝亲手揭开锦缎,露出托盘上一枚沉甸甸、金光璀璨、雕刻着五爪蟠龙的金牌!金牌之上,“一字并肩王”四个古篆大字赫然在目!
殿内瞬间一片寂静!八贤王和包拯都露出了惊容!一字并肩王!这可是异姓臣子所能获得的最高殊荣,与皇室亲王平起平坐,地位尊崇无比,堪称位极人臣!
皇帝拿起那枚金牌,笑容可掬地看向我,那眼神分明在说:快谢恩吧,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然而,我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瞅着那枚能令无数人疯狂的金牌,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惊喜,反而下意识地撇了撇嘴,脸上明晃晃地闪过一丝……嫌弃?
没错,就是嫌弃!
开玩笑呢?一字并肩王?!听着是牛逼哄哄,可这玩意儿就是个超大号的烫手山芋plus!真接了这牌子,以后朝廷有点啥屁大点的事儿,还不得第一个想到我?今天边疆不稳了,“快请并肩王!”,明天哪个地方闹灾了,“快请并肩王!”,后天朝堂吵架没结果了,“快请并肩王来评理!”……
我这人平生最大的爱好和毕生的追求就是两个字——自由!闲来无事磕磕瓜子、喝喝奶茶、数数银子、逗逗孩子、欺负欺负白玉堂,它不香吗?当初这个安国长公主的名头,要不是当时被皇帝和包大人连哄带骗外加形势所迫架了上去,我才懒得要呢。
现在还想给我套上个更沉更紧的箍?拜拜了您呐!
看着我那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旁边的八贤王和包拯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赶紧低下头,肩膀控制不住地一耸一耸,显然憋笑憋得十分辛苦。展昭的嘴角似乎也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皇帝赵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看金牌,又看看我那副“敬谢不敏”的表情,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他举着金牌,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瞪着我:“林!逍!遥!你那是什么表情?!这可是一字并肩王!金牌!与朕平起平坐的王爵!怎么看你的表情跟看到一坨……一坨屎似的?!啊?咋的?它就这么让你不待见?它咬人是咋的?”
我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实话实说:“回皇上,它要是真咬人,我还能揍它一顿出出气。可惜它不是咬人,它是能‘咬着’人不放。我就想每天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儿,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什么狗屁并肩王,听着就累得慌,不干不干。”
“噗——哈哈哈!”八贤王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赶紧用袖子掩住嘴。包拯也是摇头苦笑,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皇帝被我这番“大逆不道”又理直气壮的言论给气笑了,他指着我的手都在抖,最终哭笑不得地骂了一句:“你……你个混账东西!”说着,竟顺手抄起御案上的一块用来镇纸的、足有拳头大小的金锭,没好气地向我砸了过来:“滚蛋!朕暂时不想看见你!拿着你的金子滚!”
我眼睛一亮,身手敏捷地一把凌空捞住那沉甸甸的金锭,瞬间眉开眼笑,变脸比翻书还快,对着皇帝嘻嘻一笑:“就是嘛!皇上您早该这样了!给点实实在在的金子多好,又好看又实用,给什么王爵呀,虚头巴脑的,还得干活儿!谢陛下赏!陛下圣明!”
说着,我把金锭揣进怀里,麻利地行了个礼:“得了!小的这就滚!保证滚得远远的,暂时不让您老看见!”话音未落,我已转身,两步就窜出了御书房,溜得比兔子还快。
身后,隐约传来皇帝陛下气得笑骂的声音以及八贤王他们再也憋不住的哄笑声……
金色的阳光洒在朱红的宫墙上,我揣着怀里那块实实在在的金子,感觉外面的空气都格外自由清新。嗯,还是当个有钱有闲的逍遥公主比较划算!至于一字并肩王?谁爱当谁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