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圣域之中,君天临忧心忡忡的看着祖地的方向,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指尖,最后指尖落在祭坛中央的星纹上时,整座仙魔圣域都在嗡鸣中震颤。
九道贯穿天地的光柱从圣域九座主峰冲天而起,淡金色的仙力与暗紫色的魔气在高空交织成螺旋,如同巨蟒般缠绕着掠过星辰密布的夜幕。
“嗡 ——”
三百六十颗悬浮的阵眼晶石同时亮起,将他鬓角凝结的白霜映照得格外清晰。
这双执掌圣域千年的手,此刻正微微发颤。仙魔护星大阵自上古传承至今,只在三次灭世之灾时启动过,每一次都伴随着半数星辰陨落,而这一次,连阵基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仰头望向被大阵笼罩的苍穹,北斗第七星的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三天前,镇守北溟的魔将在传讯中只来得及发出半声嘶吼,随后便是长达三个时辰的空间乱流,那片连上古魔神都不敢轻易踏足的禁地,如今正渗出能腐蚀仙金的黑雾。
祭坛下传来整齐划一的甲胄摩擦声,三万仙魔卫已列阵完毕。
可君天临知道,这些曾踏平过不朽星域的精锐,在即将到来的劫难面前,或许连缓冲的作用都起不到。
他袖中那枚用本命精血温养的星辰玉,昨夜竟自行裂开了一道细纹。
“圣主。” 身侧的白发长老声音发涩,“大阵已稳固,要不……”
“再注入三成本源。”君天临打断他的话,掌心泛起血色。
仙魔两道本源在经脉中冲撞,带来撕裂般的疼痛,可他眼中的忧虑丝毫未减。
东南方的星域已经开始扭曲,那些被大阵强行稳住的星辰,内核正发出细碎的爆裂声,像极了他幼年时亲眼目睹的星域崩塌。
当最后一缕本源汇入阵眼,他忽然想起五个纪元前那个雪夜。
那时他还是个刚继任圣主的少年,师父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说:“护星大阵能护星辰不灭,却护不住人心溃散。”
当时他只当是老生常谈,此刻才明白,那些在阵纹中流转的仙魔之力,早已不如古籍记载中那般纯粹。
阵光忽然剧烈闪烁了三下,君天临猛地喷出一口精血,溅在身前的星图上。
本该明亮如昼的西极星区域,此刻竟浮现出大片蛛网般的黑斑,正沿着阵纹飞速蔓延。
他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迹,指尖触到的甲胄冰冷刺骨。这道耗费了圣域七成底蕴布下的防线,在真正的劫难面前,或许真的只是一层薄薄的窗纸。
远处传来镇守结界的仙官惊恐的呼喊,他知道,那些未知的诡异、不祥生灵,恐怕已经快要来到这里了。
紫电圣域的穹顶正滚过暗紫色的雷云,玄真圣主枯瘦的手指掐着二十八宿诀,指缝间漏下的雷光在青铜阵盘上凝成锁链。
他望着阵眼处逐渐黯淡的镇岳石,喉间溢出一声长叹 那是三百年前斩杀上古蜃龙时取的逆鳞所化,如今竟泛起了尸斑般的灰纹。
“该来的总会来。”冰极圣域的寒月圣主踏着冰晶阶梯降下,她身后的十二根冰棱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白霜,每道霜纹里都冻着一缕从幽冥深渊捕来的魂火。
当最后一道阵纹闭合时,冰柱突然齐齐迸出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冰层下磨牙。
离火圣域的地心熔池翻涌着金红色岩浆,焚天圣主赤着上身跪在阵眼中央,脊梁上烫满了朱雀衔珠的图腾。
他将本命真火注入九尊青铜鼎时,鼎耳突然渗出黑血,那些本该吞噬万物的火焰竟在边缘凝成了蛛网般的灰霜。
青木圣域的千年古柏正在落叶,每片叶子落地时都化作锋利的木剑。
云岚圣主抚摸着树干上突然出现的爪痕,看着那些本该生生不息的藤蔓正以诡异的角度扭曲,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咽喉。
瀚海圣域的潮汐突然乱了章法,本该涨潮的时辰却退至露底,黝黑的海沟里隐约传来钟鸣般的嗡鸣。
玄澜圣主站在白玉鲸骨搭建的阵台上,看着珊瑚阵墙表面冒出细密的孔洞,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蛀空。
黄土圣域的万里戈壁正在隆起,那些亘古不变的沙丘竟在夜里移动位置,在月光下拼出扭曲的符文。
镇元圣主将最后一块息壤填入阵眼时,大地突然剧烈震颤,阵边缘的石像头颅齐刷刷转向西北方,空洞的眼眶里渗出黑沙。
风啸圣域的风眼出现了凝滞,本该呼啸的罡风在阵心凝成透明的墙壁,上面缓缓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掌印。
破空圣主试图用本命风灵驱散异象,却发现那些掌印正在顺着气流爬向自己的衣襟。
最后的黑暗圣域里,黑暗圣主黎殇悬浮在灰蒙蒙的雾气中,他布下的不是实体阵法,而是用自身神魂编织的界域屏障。
当八大圣域的阵法同时亮起时,他们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屏障外擦过,那瞬间的触感像是穿过了亿万具腐烂的躯体,让他们数个纪元未动的道心剧烈震颤。
八大圣域的光芒在同一刻达到鼎盛,又在刹那间黯淡下去。圣主们隔着万里虚空交换眼神,都从彼此眼底看到了相同的恐惧,那些阵法不是在防御,更像是在…… 牢笼。
祖地深处的淡青色光幕微微波动,那是守护了这片圣地万古的祖地屏障,此刻正流转着苍莽古意,光幕上的玄奥符文如星辰明灭,却掩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震颤。
无名静立于光幕内侧的观星台上,玄色长袍被屏障透进来的罡风拂得猎猎作响,他望着外面那片被九道光环笼罩的天地,眉头拧成了川字。
九大圣域的护域大阵已然全开,九道通天光柱如擎天之柱般矗立在祖地四周,色泽各异却又气息相连,金色阵纹如巨龙般在光柱间穿梭,构成一张覆盖万里的天罗地网。
可在无名眼中,这看似无懈可击的防御网早已布满裂痕正北的紫电光柱顶端萦绕着黑雾,西南的青木光柱则在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黯淡,更让他心惊的是,他居然发现不了问题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