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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
“或许你已经忘记了,这个配方还是你研制出来的。”
“哎?”
谁!是谁捉弄我?
——哦,原来是我自己。
“在罗德岛的时候,因为外界的热量无法穿透遍布我身躯的寒冷,我喜欢热饮,因为热流从我的食道滑落胃里时,我能感受到饮料的温度——”
“可悲的是,我的内脏会被热饮烫伤。所以你和大家一起替我研制出了这种‘糖果’,作为我十岁生日的礼物。”
霜星说着,像是要把什么珍贵的东西攥在手中。
“那真是,像梦境般美好的每一天啊。”
沐浴在清晨寒意尚未消散的空气中,霜星把自己在罗德岛的见闻说了出来。发生在她身上幸与不幸的往事,与罗德岛的大家度过的点滴。
还有她最重要的哥哥,格罗瓦兹尔。
“虽然把外套从哥哥那里抢来,但自那之后无论过了多久,它都没有变得合身。”
“就像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将大家拯救出来……”
斑驳的阳光在她背后由长变短,由于背光,阴影落在她的脸上。她漂亮的脸庞摇曳残破朦胧阴影,双眸如同冰晶般闪闪发光。
我始终默默侧耳倾听,没有打断霜星的话,直到她讲完,才点了个头:“……这样啊,你已经尽力了。”
“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毁掉那个p什么系统吗?”
“没有办法,我尝试了很多次都失败了,还使许多人付出了代价。”
“……就算这样,你还是不愿意放弃对吗?”
“对。”
没有半分犹豫。霜星回答的语气清楚、简短。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大家才没有办法弃她不顾。
“那么……你那么讨厌我和AcE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总不能是因为我们都来自罗德岛吧?”
这是什么仇恨锁定?
“唔……啧——”她反应意外的强烈。
圆瞪的双眼倏地细眯,情感在瞬间闪现又急速消失。
霜星紧闭双眼,左右摇头,甩去自身迷茫般,伸直脊背,直视我的双眼。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频频眨眼。
“博士、恶灵还是大学生,我到底该怎么称呼你?”
“大学生。”
只是大学生。
“好,大学生。”
霜星本来就不是个有话可以放在心底的人,她直直回望我,给了我这么一个答案:
“在切尔诺伯格,我观看了你指挥的战斗。大学生,我必须承认你的指挥能力和以前一样精准,强大,但我没办法信任你,更别提突然‘恢复理智’的AcE。”
“后来,我听说你将自己作为诱饵,揪出罗德岛潜伏在我们队伍中的卧底。真厉害啊,但我同时也清楚意识到,只要你还在整合运动,在我们之中,罗德岛和整合运动之间就必然会不断争斗下去。”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完全明白了。
打从离开罗德岛那天,霜星一直在和现在的罗德岛抗争。这片大地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罗德岛的疯狂和强大。
没有人不害怕死。
但——“必须拯救大家”这个信念驱使她不断战斗。
一次又一次,目睹朝夕相处的同伴带来无法挽回的死亡。一次又一次,让如今的同伴也走入战争的旋涡。
这些年来,她究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我无法想象。
“谁不会对死亡感到恐惧?所以我只是看着你,就感到不安。要是我像其他人那样,接受了你和AcE的存在,就等于否认了自己的存在,以及自己的立场。”
“——我做不到。”
说完,霜星空虚地笑了笑。
她笑得宛如放下肩膀上的重担,直率而真诚。
只不过,挂在她脸上的,是自嘲的笑容。
“……霜星。”
望着空虚的笑容,像是利刃刺进胸口般疼痛。
然而——
“我不会退缩。”
“……咦?”
“我不会退缩。”我再一次重复:“我就是我。我不会因为你讨厌我就活不下去。就像整合运动,就算没有我,感染者也不会停止斗争。”
我努力说出心中的想法,而这些话有一半也是对我自己说的。
“在废墟中,凯文向我伸出了手。他说,‘因为我救了他,所以我对他而言就是独一无二的’。”
“那天之后,我认识了塔露拉、认识了阿丽娜,认识了你、凯利、梅菲斯特、大尉……整合运动的每一个人,我们一同战斗,一同生活。对我而言,你们是家人般的存在,是我在这个世界的依靠和依仗。”
夜晚中,脑海回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不存在记忆中,却像是刻在灵魂上,令我非常恐惧。
但我选择正视这个问题,直接面对问题,思考,然后得出答案。
“如果我的力量能够帮助到大家,那么我会怀着恐惧前进。”
“反正我就是清澈愚蠢的大学生,不懂得读空气,分辨他人的感情。但是我知道,无论如何,整合运动不会抛下我,所以我也不会抛下大家。”
“罗德岛要来,就让它来吧。天灾也好,矿石病也好,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们一起面对。不,干脆我们主动出击,一口气把它炸了!”
“扑哧,真是厚脸皮的家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现在的整合运动要拿什么和罗德岛战斗?死亡次数吗?”
“哈,我这么厚脸皮真是抱歉。”
大概是拿我没辙,少女展露笑容,她的双颊染上绯红,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和她视线交会的我,也被笑容传染,脸上泛起微笑。
我注意到,我们的距离缩短了。
一个像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