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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扳回正轨？”
我试图从那张鹅脸里看出什么，然而大帝脸上没有任何破绽。
本来我就不擅长察言观色，换了企鹅就更难了。况且哪个大学生没事会跑到动物园坐一天，在各种动物高强度体臭中学习鹅语？
所以我只能思考。
“这个世界到底哪里不对？”
直觉告诉我哪里都不对。从苏醒那一刻开始，被凯文握住冰冷的手，在错误航线上行驶的罗德岛，如今被两股势力拉扯着中了邪的龙门，藏于我梦境中那些莫名其妙的片段。
那么——
“整合运动呢？”
救下我的那一刻，凯文他们原本的命运也被改变了吧。
“……”
大帝一时没有接腔，我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的脸看。
——想要看见他心底。
“算了。”大帝突然释怀一笑，拍拍我的肩膀：“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马上回答yes都是no。”
“哈哈。”我耸耸肩。
大帝真是——讲好听是懂得即兴发挥，讲难听是不好惹。
他会做出现场最符合自身利益的言行，这就是他的生存方式。
说穿了，这就是“野兽”的生存法则，书上说的一点没错，兽主没有一个好惹的。
真是无所事事的夜晚，我吹着口哨起身，推开门准备出去。
“最后一件事。”
昏暗的灯光里，大帝手中的雪茄不知何时已经燃尽。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他半张脸留在光里，大半个身子却溶于黑暗。
“请务必小心罗德岛高层普瑞塞斯，罗德岛医疗项目的领头人，有情报显示她现在就在这座城市。直觉告诉我，她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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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五月五，虽早已做好端午节人潮汹涌的心理准备，现实却还是远超想象。
“这是全龙门的人都跑到这里来了吧……”
通往龙舟比赛的道路已被人潮彻底堵死。身着炎国传统服饰的人们随处可见，节日的喧嚣和热浪交织，形成一道滚滚热流。
我们花了一整天才谈妥合作，从办公楼里走出时，眼前尽是将街道吞没的人海。连塔露拉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罕见的错愕。
“眼前这些人，和楼上刚才与我们谈判的家伙，根本生活在两个世界。”
此时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初夏傍晚的热浪与人群的体温混合交融。人群与笑容，世界一下子充斥“节日”气氛。
——和楼上的严肃、沉重，割裂感实在太强了。
“没办法，是社畜啊。”我轻声感慨。
这大概是所有国际都市共同的形貌。白天有白天的节奏，晚上有晚上的灵魂。
白天的人忙碌，晚上的人欢愉。然后晚上的人用忙碌的方式寻找欢愉。
“怎么样？塔露拉，来都来了，要不要凑个热闹？”
凯文和塔露拉还有我，我们三人只有塔露拉来过龙门，还是在十三年前——因为某些缘故，不仅是端午和龙舟，眼前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十分怀念又新鲜，忍不住东张西望。
“之后再说吧……话说回来，你真的不要紧吗？”塔露拉露出极为苦闷的神情，转头细细打量我。
“凯文说你这几天晚上像疯了一样查资料，非说有个叫‘凯尔希’的人，是罗德岛医药部主管，不是什么普瑞塞斯……我看你的记忆可能——”
我一口打断：“没关系，没关系，塔露拉，我没事，已经稳定下来了。”
其实并非稳定下来，而是默默接受了现实。
接受了“努力不会有结果”的现实，或许就是成年人的心酸与无奈。
毕竟梦境和现实有出入，理论上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普瑞塞斯，乌萨斯勋爵，前巴别塔成员兼创始人之一，罗德岛高层管理人员之一，罗德岛医疗项目领头人。于罗德岛部分行动中作为医务人员提供医学理论协助与应急医疗器械，同时也作为罗德岛战略指挥系统的重要组成人员活跃在各项目中。
——已经许久没有人维护，但却还可以打开的罗德岛官网是这么写着的。
上一次编辑时间还是在三年前。
不仅如此，前不久才从罗德岛那边跳槽的AcE也一口咬定，从巴别塔时期跟在殿下身旁的人就是普瑞塞斯。
“虽然pRtS系统失控的原因不明，但普瑞塞斯从巴别塔以来一直是合格的医生、助手……可以说她在您沉睡期间一手支撑起了罗德岛。”
并非凯尔希。
一个没有凯尔希的世界。
——在所有我能接触到的人记忆中，都没有她的存在。
AcE否认了我的记忆，他会这么说，显然已经有了相当把握。因此塔露拉和凯文会如此担忧我的精神状况也情有可原。
要不是为了这场至关重要的商业谈判，我可能还会被按在床上休息。
“目前唯一确定的是大学生你需要休息，事到如今还拉着首领一起凑热闹，这实在太扯了。”
凯文不耐烦地在前面带路。可惜节日人潮始终不太给面子，哪怕他脸上戴着那个只有两个圆孔的白色面具，也被节日融化，被人们视作假日的一部分。
人潮涌动的笔直街道一眼看过去仿佛没有尽头，各种商店鳞次栉比，整条街尽显繁华热闹。其它还有卖煎饼、鳞丸的小吃车，甚至还有把传统服饰挂出来出租的店家。
“占道经营！可恶！完全是占道经营。”凯文恶狠狠的咒骂，“举报电话在哪里！”
想不到还能见到乐天派的凯文这副模样，这大概就是关心则乱。
意识到这点后我只能苦笑：“抱歉啊，凯文。”我从后面扶住他的肩膀，“我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事……坦白说，我很害怕。”
“大学生。”
走在前面的凯文听我这么说，似乎是吓了一跳的样子，他睁大眼睛担忧回头看过来。注意到他的视线，我露出笑容。
“可惜……害怕没有什么用啊。比起花时间哀悼错误的‘记忆’，我更想和你们享受当下。”
毋庸置疑，我身处在巨大的阴谋中，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将要发生。
老实说，我今天早上醒来，才开始有了失去什么东西的实感。因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记忆为什么和其他人不同，更觉得恐惧。
但是这种时候，反而更要珍惜此时此刻，和大家待在一起的日常。
“况且，”我话锋一转，“和你们待在一起，我总是没问题的。”
“大学生……”
凯文热泪盈眶，似乎是被感动到了。
这时，受到后方涌上来的人潮拥挤，停在原地的我一个不小心被撞得踉跄。一瞬间，不只是塔露拉和凯文下意识从不同方向扶住倒向地面的我。
谈笑与鼎沸的人声不断从我们几人间掠过，傍晚的暑气拂过肌肤，肚子和手，彼此的体温不断交错。
“呜哇——抱歉！”
我快速回正，伸出手却被前方的凯文握紧。要是视线稍微下移，能看到塔露拉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我身旁。这地方原本就没有什么空间，我们三人的距离一下子就缩短到极限，几乎是两面包夹之势。
但是——
感觉并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