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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选哪一边？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只能放任目光紧紧盯着阿米娅，迟迟无法移开。
无论选哪一边，都注定要在灵魂上刻下永不磨灭的伤痕。
前往龙门，在黑蛇的阴影下与近卫局交涉，救下霜星意味着放弃留在切城的阿丽娜，赶回切城，则意味着放弃霜星，放弃那个和我们并肩战斗的战友。
阿米娅甚至没有给我留下思考间隙。通讯断绝，任何决策都无法传递，纵使是我，也无法同时执掌相隔千里的两处战场。
死寂。
这感觉，就像被两把淬毒的匕首抵住咽喉，执刀者微笑着逼你抉择——无论倒向哪边，都会被另一把匕首贯穿。更讽刺的是，执刀者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他们只想借你的痛苦，让对方更痛。
一如眼前的阿米娅。借霜星与切城，她只想逼我放弃整合运动，承认自己在失去罗德岛支撑下是如此“无能”。
所以——
“在我告诉你答案之前，阿米娅，” 我直视着她那双翻涌着疯狂的眼睛，“我必须提醒你——你那些所谓的、充满‘爱意’的告白，全是谎言。”
“——？”
阿米娅歪过头，一缕夹在耳后的发丝顺着重力下坠。
我能清楚看到她眼睛里一闪而过“博士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以及片刻后翻涌覆盖而来“我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执拗。
连站在我身旁的凯文都露出了“你他妈真有种”的惊愕眼神，瞳孔地震，显然没料到我在这种绝境还敢火上浇油。
她像坏掉的留声机反复念叨：“你知道我爱你，我爱你，我深深爱你，博士。”
我知道。所以尽管不情愿，我还是点头。这是事实，阿米娅是爱着我的。不过她的爱就像是龙爱着金子，守财奴爱着钱。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现在的她眼中，甚至在罗德岛许多人眼中，我不过是一个被占有的物品。
“不清楚‘我’之前是怎么教导你的，但爱并非占有，真正的爱也从来不会让人感到痛苦。”
我深吸一口气。
“整合运动的同胞们，是我珍视的战友，是我在一无所知时帮助我，保护我的人。而你，阿米娅——”我看着她笑了笑，轻蔑道：“现在居然把他们当成测试我能力的耗材。”
“哼，多么苍白又可笑的‘爱’。”
阿米娅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像是精美的瓷器被敲开了一道缝隙。她纤细的指尖，那些凝聚着漆黑源石技艺能量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不、不是这样的！”她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失去了之前的从容甜腻，带上了一丝仓惶的尖利，“阿米娅是为了博士好！只有清除掉这些干扰……”
我死死盯着她。
据凯文说，此时此刻我的脸上显露出被逼上绝路，去除一切多于情感，毫无掩饰的表情，连双眼都闪现着异样的光芒。
也许，这才是原本的罗德岛的博士——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然而，等不及我宣判，事态又进一步发生转变。
“不对！不对！”
我的话语如同点燃了引信，阿米娅的尖叫声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痛苦和被彻底否定的狂怒。
她呼吸加速，面露凶相，那份伪装的天真甜美如同碎裂的蛋壳般一点点剥落，暴露出底下沸腾的黑暗。
此时此刻，她纤细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周身凝聚能量瞬间变得狂暴而不稳定，如同沸腾的沥青般翻滚、膨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从那样子来看，她似乎极为动摇而且混乱，陷入了恐慌，但事实并非如此，那不过是表面的假象，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同于先前茫然若失的状态，如今更加病态且坚固的意志在少女心中爆发。
几乎在下次呼吸之间，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出现在阿米娅的头顶。
一层浓郁得化不开、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物质，如同有生命般从她发丝间渗出、凝聚、盘旋上升！它并非实体，更像是由纯粹的恶意与绝望凝结成的能量冠冕——
黑色的王冠！
“大学生！小心！”凯文面具下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布满血丝，他握住我的手，说：“我感觉……很奇怪。”
“呜——！”
随着一声痛苦而尖锐的呜咽，阿米娅昏迷过去。
取而代之的是，空气中肉眼可见，带着强烈的黑红色法术乱流猛烈扩散开来！
少女的双腿离地，身体违反重力，缓缓悬浮于半空。
我眯起眼睛，盯着乱流向前看去。
那是——
“呃——”
指尖传递过来的力度在一瞬间大的令我想要发出哀鸣，我惊恐回头看去，凯文已经歪歪斜斜倒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仿佛已经被无形重担压垮。
“我见诸城，满目疮痍。
我见源石，遍布大地。
我见你，头顶黑冠，将千万生灵，熬成回忆。
我见魔王，将所有种群，尽数奴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