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富冈义勇和锖兔并肩站在雪地中,望着炭治郎怀中沉睡的祢豆子,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风,依旧凛冽;雪,依旧无声。
过了片刻,富冈义勇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慎重:
“锖兔……你真的认为,一个鬼,可以不被憎恨,不被恐惧,而是被……接纳吗?”
锖兔没有立刻回答,他望着远方,目光深远
“我不知道。”
他轻声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真诚的坦白
“但我知道,至少祢豆子现在不一样。她没有伤人,她保护了她的哥哥,甚至不惜以弱小的身躯拦在我们身前。
如果这样的存在,我们都不愿意给予一次机会,那我们斩杀恶鬼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富冈义勇沉默了更久。
“我……明白了。”
他最终低声说道,像是说服了自己,也像是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我会写信给师傅。至于师傅是否同意……那是他的事。”
锖兔微微点头,唇角浮现一抹淡淡的、却温暖的笑意。
“嗯,这就够了。”
他转过头,看向炭治郎。
那个年轻的少年正紧紧抱着妹妹,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祢豆子的发间。
他的肩膀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度的情绪冲击。
锖兔看着他,眼神柔和下来。
“炭治郎对吧,如果你想要你妹妹活下去,那就往北走,前往狭雾山吧。”
说完,锖兔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而温和
“那里是狭雾山,也是我曾经的修行之地。我的师父——鳞泷左近次,是一位严厉但正直的剑士。
他懂得如何辨别人与鬼的本质。如果你希望祢豆子能够继续活下去,而不是被当成怪物猎杀,并且自己也想保护她的话,那你就带她去见他吧。”
他望向炭治郎,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沉稳的力量,仿佛能让人在绝境中也能抓住一丝希望。
然后,锖兔带着富冈义勇转身,缓缓踏入了纷飞的雪幕之中。
他们的背影逐渐隐没在苍茫天地之间,唯有脚印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浅浅的痕迹,很快又被新落的雪花覆盖,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一般。
炭治郎依旧跪坐在雪地里,怀中的祢豆子安静地沉睡着,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着生命的延续。
他听着锖兔的话语,那字字句句如同一簇火苗,点燃了他几近熄灭的希望。
“往北走,前往狭雾山……”
他低声呢喃着,仿佛要将这句话刻进心底最深处。
泪水模糊了视线,但炭治郎没有让它们掉下来。
他抬起头,望向锖兔和义勇离去的方向,目光复杂而坚定。
风,依然在呜咽;雪,依然在飘落……
当天,炭治郎便带着祢豆子,背上一个用来装弥豆子的竹筐,为了防止弥豆子伤人,他还让弥豆子咬住一个竹筒,然后踏上了前往狭雾山的路途……
而不久后,住在狭雾山上的鳞泷左近次也收到了一封来自富冈义勇的信。
信纸展开时,纸面上墨迹沉稳,字迹虽不华丽,却透着一股坚毅与慎重。
富冈义勇在信中并未赘述太多,他只是简明扼要地描述了他在狭雾山下遇见的两个年轻人——一个满心悲痛却仍坚持守护的少年,和一个虽然是鬼,但却有所不同的少女。
他写道
“祢豆子她不是普通的鬼。至少,目前看来,她没有伤害任何人。
相反,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哥哥,甘愿承受危险。
锖兔认为,她或许与我们过去所斩杀的鬼,并不相同。
我无法立刻做出判断,因此将此事托付于您,我敬重的师傅。
您一向慧眼如炬,亦心怀慈悲。若您认为她仍有值得被观察、被救赎的价值,还请您给予这对兄妹一次机会。”
信的最后,富冈义勇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但每一个字都透出一种罕见的恳切与信任。
鳞泷左近次读完这封信,久久没有言语。
老人坐在狭雾山巅那座朴素木屋的廊下,手中握着信纸,目光落在远处翻腾的云雾之间,仿佛穿越了层层山峦,看见了那两个正在雪中跋涉的身影。
几天后的夜晚……
炭治郎在路过半山腰一个佛堂的时候,他吸了吸鼻子,瞳孔一缩,
“是血的气息……从佛堂那传来的……是有人受伤了吗?”
说着,他带着弥豆子向着那座佛堂跑去,一跑到门前,他猛的拉开了门,有些焦急的喊道
“里面的人没事吧!”
可佛堂里面的一幕却让他血液倒流——佛堂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片狼藉的血腥景象。
两名身着旅人服饰的男人倒在血泊之中,他们的身体扭曲,伤口狰狞,早已没了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那是鲜血干涸的味道,令人作呕。
而那两具尸体的前方,正蹲坐着一只身形粗壮的恶鬼。
它低垂着头,嘴角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猩红的液体顺着尖锐的獠牙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炭治郎看着那个鬼,瞳孔一缩
【食人鬼……】
他身边的弥豆子则看着佛堂中还在流着血的尸体,呆愣在原地,她不断的分泌出口水,口水顺着竹筒不断的流下
她额头上布满青筋,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你小子谁啊,这里是我的地盘,要是敢在这里捣乱的话,没你好果子吃。”
那恶鬼说着,面色狰狞的缓缓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炭治郎和弥豆子,看清二人的一刻,他愣了一下
“感觉不对劲啊,你们两个……是人类吗?”
接着那鬼站了起来,直直的看着炭治郎
突然,伴随着佛堂内的烛火熄灭,那鬼猛的扑向炭治郎,炭治郎躲闪不及,被扑的倒飞出去,恶鬼压在他的身上
炭治郎在半空中掏出斧子,恶鬼的脖颈处砍了一下,恶鬼被这一退逼退,脖子上也出现了一道流着血的伤口。
炭治郎也瘫坐到了地上,他看着面前的恶鬼,头上流出冷汗
恶鬼落到地上,他看着炭治郎,咧开嘴,露出森白锋利的獠牙,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笑,他脖子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它看着跌坐在地、呼吸急促的炭治郎,语气里满是戏谑与残忍
“斧头吗?有两下子,不过,这种小伤很快就痊愈了。”
弥豆子依然站在佛堂门口,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扑向那两具尸体。
她的双眼已经泛起了淡淡的赤红色,额角的青筋暴突,竹筒中不断有唾液滴落,但她依旧死死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压制着鬼的本能……
炭治郎有些担忧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斧头想要站起来,可就在这时,恶鬼身形一瞬,瞬间就来到炭治郎身前,将他压在身下,一只手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
【速度好快!力气也好大……怎么还有一股寒气……好冷……】
炭治郎咬着牙,一只手抓住恶鬼的手腕,想要掰开它的钳制,但恶鬼的力量大得惊人,他根本无法挣脱。
就在他意识渐渐模糊时,原本站在佛堂门口的弥豆子,突然瞳孔变成竖状,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二人
一脚将压在炭治郎身上的恶鬼的头狠狠踹开!
“砰!”的一声闷响,恶鬼的头颅被弥豆子这全力一脚踹得飞了出去。
炭治郎一脸震惊的看着弥豆子,同时将自己身上已经没了头的身体推开,有些不可置信的想着
【居、居然干掉他了吗?那家伙可是鬼啊!】
“弥、弥豆子……”
可突然,那个没头的身体随即竟又诡异地动了起来!将手伸向炭治郎
只是那个手还没碰到炭治郎,就被弥豆子一脚踹开,炭治郎惊讶的看着那具身体
【没了头居然还能动吗?】
“你们两个混蛋!”
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炭治郎寻向声音来源,正是那颗已经落到地上的头颅,他正一脸愤怒的看他在炭治郎和弥豆子,炭治郎瞳孔地震
【居然还能说话!】
“果然有一个是鬼吧,我说怎么感觉不对劲,为什么……”
“冰之呼吸—叁之型—寒冰·冻之域”
恶鬼的话还没说完,伴随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周围突然浮现出冰雾,冰雾如浪潮般暴起,刹那间将整个空间冻结成苍白的囚笼。
炭治郎瞳孔骤缩——那颗还在怒吼的头颅和那具躺在地上的身体,表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痕。
就在这时,从树林里走出一个身影,长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一双淡蓝色的眼眸透着凌厉与冷峻。
他手持一把日轮刀,刀刃上还凝结着未化的冰霜,每一步踏出,地面都因低温而微微震颤。
恶鬼的头颅在冰层中剧烈挣扎,发出刺耳的尖啸
“你又是谁!区区人类,也敢……啊!!!”
话音未落,恶鬼发出凄厉的哀嚎,身体迅速冻结、崩解,最终化作一堆冰晶,被夜风吹散。
四周归于寂静,只剩下炭治郎与弥豆子喘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