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回到无限城的无惨,平复了一下自己几乎要炸裂的情绪。
方才那极致的恐惧此刻已化为滔天的怒火,在华丽而诡异的无限城内疯狂肆虐。
“哗啦——!”
他挥手间,身旁一个精美的置物架连同上面的瓷器瞬间化为齑粉。
一旁跪坐于平台之上,怀抱琵琶的鸣女,头颅低垂得几乎要埋进胸口,身形僵硬,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唯恐主人的怒火倾泻到自己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过了几百年,还是阴魂不散!继国缘一!!”
他低吼着,声音因愤怒而扭曲。
那个男人的身影,那双淡漠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以及刚才那个冰霜小子身上如出一辙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他死死咬着牙,片刻后,他唤来两只鬼,对其吩咐道拿下灶门炭治郎的人头来见他,那两只鬼走后,他猩红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鸣女,声音冰冷刺骨
“鸣女!给我把黑死牟传过来。”
“是。”
鸣女毫无波澜地应了一声,指尖拨动琴弦。
“铮——”
一声清冽的琵琶音在空旷的无限城内回荡,伴随着无限城的转动,一道高大、压迫感极强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无惨面前。
来者身着紫色蛇纹和服,腰间佩刀,拥有六只锐利的眼眸,正是上弦之壹·黑死牟。
他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声音低沉而毫无起伏
“大人,找我……何事?”
无惨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对黑死牟问道
“黑死牟,今天我遇到一个身上有那个男人气息的人,用冰的猎鬼人,你知道他吗?”
黑死牟平静的点了点头
“知道……我还和他……打过两次……”
无惨却闭着眼挥了挥手,有些烦躁的说道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总之……啊?!你知道?还和他打了两次?”
无惨猛地睁开双眼,猩红的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蒙蔽的暴怒。
他周身刚刚稍有平息的恐怖气息再次升腾,死死锁定在黑死牟身上。
“你和他交手两次,却从未向我提及?!”
无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的寒意
“黑死牟,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个身上带着缘一臭味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既然你遇到了他两次,为什么没把他杀了?”
面对无惨几乎要实质化的怒火,黑死牟的六只眼睛依旧古井无波
他的声音依旧缓慢而低沉,仿佛每个字都凝结着岁月的冰霜
“你没问我,大人,而且,你不是可以看我的记忆吗?”
一句话,无惨噎住了,
黑死牟这句话说得平淡无奇,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却像一根精准的冰刺,瞬间扎进了无惨暴怒情绪中最薄弱的一环。
是啊,他确实可以通过血液共享查看所有鬼的记忆,只要他愿意。
但他对黑死牟,这个最初也是最强的部下,却不愿过度窥探其内心,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害怕在黑死牟的记忆中再次看到那个令他灵魂都在颤抖的身影
此刻被黑死牟如此直白地点破,无惨竟一时语塞。
那滔天的怒火仿佛被强行堵住了宣泄口,在他体内左冲右突,使得他周身的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猩红的瞳孔死死盯着黑死牟那六只平静到近乎漠然的眼睛。
一种被冒犯,却又无法立刻发作的憋屈感,混合着对继国缘一残留的恐惧,让无惨的表情变得极其狰狞。
“……你在质疑我?”
无惨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危险而低沉,蕴含着风暴来临前的死寂。
“哼。”
突然,一声短促而充满戾气的冷哼从无惨喉间溢出,他强行扭转了话题,试图重新夺回主导权,但那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我对你那些陈年旧梦不感兴趣!我现在只问你,那个冰之猎鬼人,他叫什么名字,和继国缘一什么关系,还有为什么你两次都没杀掉他,他的实力,比起当年的缘一,如何?”
这是一连串关键的问题,关乎无惨接下来的决策,是倾尽全力不计代价地扑杀,还是可以从长计议。
黑死牟静立片刻,六只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无惨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鞭子抽来,但他依旧维持着那副被岁月浸透的沉静。
“他名为……荒川肆。”
黑死牟的声音缓慢响起,仿佛每个字都在时间的河流中沉淀过
“是他的后代……”
他略微停顿,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词语,这对于他而言极为罕见。
“至于为何两次未能斩杀……”
黑死牟的视线微微偏移,似乎再次穿透了无限城的虚空,回望那两场战斗,
第一次……是在一处村庄。那时我察觉到那附近……有一名实力不错……的剑士,便过去想看看……对方的实力,也是在……那一次,我第一次……遇到了他。”
说这话时,黑死牟的六只眼睛,微微偏移了视线,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那时我刚解决……那位实力……还算不错的剑士,就看见……他拿着一根木棍……在看到我后,便愤怒的……向我冲来……同时……我也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我那位弟弟……的气息。”
黑死牟的六只眼睛微微转动,仿佛穿透时空凝视着那段记忆。
当时要杀他......易如反掌。但杀死一个连力量皮毛都未掌握的雏鸟……毫无意义。我想看看……这份被冰霜扭曲的传承,能到何种地步……便只是重伤了他……就离开了。
无惨的指节捏得发白,强忍着没有打断。
“第二次……是在森林。他的进步很大,已经可以和我……打上一会儿了……”
黑死牟的声音依然平稳
“那时他……连斑纹都没有……却在和我打的时候……觉醒了通透世界……我期待他未来会成长到什么地步……便再一次放了他……”
说到这里,黑死牟的六只眼眸同时转向无惨,其中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暗流。
“两次机会……你都放任他活着,现在好了!他的实力和继国缘一已经差不了多少了!还有了斑纹。”
无惨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刃
“黑死牟,你确定你还能打的过他吗?”
无限城内的空气仿佛凝固,连鸣女怀中的琵琶弦都停止了微颤。
良久,黑死牟缓缓抬手按上刀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相信我,我会在他最接近太阳的那一刻……
刀鞘与刀镡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六只眼睛里燃起偏执的火焰。
“我会将他……连同心中的太阳,一并斩碎。唯有如此……才能证明我选择的道路。
听到这番话,无惨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了然。
他太了解黑死牟这份近乎病态的执念了——数百年来,这份对继国缘一的执念既是驱使黑死牟不断变强的动力,却也成了他最大的弱点。
见证?垫脚石?”
无惨的声音带着刺骨的讥讽,他猩红的瞳孔紧盯着黑死牟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无限城内的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实质,连鸣女拨弦的手指都不自觉地僵硬。
“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无惨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但这平静之下却蕴含着更可怕的威胁
“下一次见面,要么你亲手了结这段宿怨,要么……”
无惨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黑死牟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鼻尖相贴。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着令人战栗的能量,轻轻点在了黑死牟的胸口。
“我就亲自收回赋予你的一切。一个连自己心魔都无法斩断的废物,不配做上弦之壹。”
这一刻,黑死牟那六只始终平静的眼眸终于出现了裂痕。
不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因为无惨话语中那个最残酷的可能性——否定他数百年来存在的意义。
良久,黑死牟缓缓单膝跪地,低沉的声音传来:
明白了……大人。
无惨冷冷地注视着跪在身前的黑死牟,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明白就好,我也会把那个什么荒川肆的信息告知其他上弦,他必须被除掉!”
说完,无惨转身离去
“好了,我要去制药了,最近几年我就不出去了,这段时间没事别烦我,有事如果不是他死亡的消息,也别找我,”
随后,无惨身影消失,消失前还隐隐约约听到他小声的自言自语
“斑纹?哼,我就不信熬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