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你并不受‘斑纹’的副作用影响?是吗?”
声音比之前更急促,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研究者的警惕与质疑。
荒川肆轻轻点头,神情有些疑惑
“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珠世深吸一口气,那双沉淀着岁月与智慧的眼眸中,锐利的光芒并未因荒川肆的肯定而消散,反而更加凝聚。
“荒川先生,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能否让我研究一下你的血液”
荒川肆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周身尚未完全散去的寒气似乎又凝实了几分。
房间内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些许。
“研究我的血液?”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毫不掩饰的戒备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一旁的愈史郎听到荒川肆的反问,连忙跳出来十分气愤的说道
“珠世大人要研究你的血液是你的荣幸,你乖乖把血液给珠世大人就是了,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此话一出,荒川肆眼神一冷,明显可以感觉周围的温度瞬间又下降了几度,近乎零下。
炭治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裹紧了衣服,而弥豆子则害怕地缩到了炭治郎身后,小手紧紧抓住了哥哥的羽织。
珠世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她立刻严厉地看向愈史郎,斥责道
“愈史郎!不得无礼!”
愈史郎被珠世呵斥,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和委屈,但看到珠世严肃的表情,还是悻悻地闭上了嘴,后退半步,只是眼神依然不善地瞪着荒川肆。
珠世转向荒川肆,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充满歉意
“非常抱歉,荒川先生,愈史郎失礼了。他的言语并非我的本意,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直起身,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坦诚,但比之前更加郑重。
“你要理由,我可以给你。这不仅仅是出于一个研究者的好奇心,荒川先生。”
珠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斑纹’的开启,意味着身体机能以远超常规的速度燃烧、透支。历史上所有开启斑纹的剑士,皆如风中残烛,急速燃尽。这是铁律,是常识,是无惨乃至我们所有知晓此事者都认定的‘代价’。”
她向前一步,目光紧紧锁住荒川肆。
“而你,荒川先生,你声称你的‘冰之呼吸’能够抵消甚至逆转这种代价。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你不仅仅是一个特例——你是一个‘异常’,一个打破了鬼杀队与鬼之间数百年力量认知框架的‘异常’。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现有规则的一种挑战,甚至可能是……一种‘希望’的雏形。”
炭治郎屏住呼吸,他听懂了珠世话里的重量。
弥豆子也从哥哥身后探出一点头,懵懂地看着大人们。
“我研究鬼的血液、研究将鬼变回人类的药物数百年,深知生命形态转换的艰难与悖论。”
珠世继续道,语速不快,每个字都带着力量
“你的血液中,或许蕴含着‘人类身体在承受巨大能量负荷时,如何维持平衡乃至延展生命’的关键信息。这不仅仅关乎你个人能否长寿。”
她的眼神变得无比严肃
“这或许能帮助我理解,鬼的无限再生与人类潜力的极限之间,那条模糊而危险的界限究竟在哪里。进而,可能对我完善‘复原药剂’,甚至开发针对上弦之鬼,尤其是像黑死牟那样活了数百年的怪物的弱点,提供前所未有的思路。
你的血液,可能是一把钥匙,一把能同时打开‘人类潜能提升’与‘鬼弱点剖析’两扇大门的钥匙。”
房间里鸦雀无声,只有珠世清晰的话语在回荡。
“当然,”
珠世话锋一转,再次强调了之前的意思,
“我完全理解你的戒备。我的身份是鬼,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我可以答应你,研究必须在你的全程监督,或你绝对信任的第三方监督下进行;所有样本、数据、结论,最终处置权完全归于你;我的研究过程完全透明,只聚焦于刚才所述的理论方向,绝无可能,也绝无意图用于增强任何鬼的力量——那与我毕生的目标背道而驰。”
她再次微微欠身。
“荒川先生,我以我向无惨复仇的执念和我想要拯救更多像我、像弥豆子一样被迫沉沦者的愿望起誓,我的请求出于纯粹的研究目的和对抗无惨的共同战线。你是否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取决于你。但请相信,这不仅仅是为了‘研究’你……”
荒川肆周身的寒气缓缓收敛,房间里的温度回升了一些,但气氛依然凝重。
他淡蓝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珠世,片刻后,荒川肆周身的寒气彻底收敛,房间里的温度恢复了正常。
他的眼眸依旧深邃,但其中锐利的审视似乎沉淀了下去,化为一种更为复杂的权衡。
他沉默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每一秒都让房间里的空气显得沉重。
炭治郎甚至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弥豆子也察觉到了气氛的紧绷,安静地靠在哥哥腿边。
就在炭治郎准备开口劝说一下的时候,却听到荒川肆缓缓开口道
“可以。”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寂静的房间里传开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珠世的神情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是压抑不住的、属于研究者的激动。
愈史郎也愣住了,似乎没想到对方真的会答应。
“但是,”
荒川肆的语气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严肃,带着不容更改的条框
“条件必须严格按照你承诺的,以及我补充的执行。”
他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仅限于此地,仅限于此刻开始,到你完成初步分析为止。后续是否继续,视结果和情况而定。”
第二根手指。
“第二,分析过程,必须向鬼杀队透明,后续我会让主公派一些人手下来监督,他们在场如同我在场,任何试图保留样本、私下进行额外测试、或隐瞒分析发现的行为,都将被视为背叛,后果你清楚。”
荒川肆重新看向珠世。
“这些条件,你能接受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珠世没有任何犹豫,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点头,眼神清澈而坚定:
“全部接受,荒川先生。感谢你的信任……以及给予的机会。”
她转向愈史郎,语气不容置疑
“愈史郎,去准备最干净的分析器具过来。”
愈史郎虽然脸上还带着些许不情愿,但对珠世的命令绝对服从,他瞪了荒川肆一眼,还是快速走向了里间的实验室。
荒川肆不再多言,走到房间中央较为空旷的位置,平静地解开了左手护腕和一部分衣袖,露出精悍结实的小臂。
他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能看见下面淡青色的血管。
“开始吧。”
他说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珠世小心翼翼地取来一套全新的、未曾使用过的玻璃器皿和微型采血工具——器具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明显是精心准备且严格消毒过的。
她将工具一一展示给荒川肆过目,动作轻缓而精确。
在荒川肆微微颔首后,珠世用浸润了特殊消毒液体的棉片,极其仔细地擦拭了荒川肆小臂上选定的一小块皮肤。
她的动作稳定得不可思议,眼神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
采血针刺破皮肤的瞬间,几乎听不见声音。
荒川肆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连眼神都未曾波动,仿佛被刺破的不是他自己的血肉。
一滴,仅仅一滴。
暗红色的血珠缓缓渗出,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但与寻常血液不同,这滴血在脱离身体的刹那,表面似乎蒙上了一层极其微弱的、冰晶般的朦胧光泽,隐隐散发着寒意,不出片刻,便已凝固。
周围人皆是一惊,甚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血液在空气中迅速凝固,这本身就极不寻常,更何况那凝固的形态——并非自然干燥的暗红血痂,而是形成了一小片极其纤薄、近乎透明的淡红色冰晶薄片,边缘折射着细微的寒光,静静地躺在荒川肆的皮肤上。
珠世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收缩,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作为研究了数百年生命与血液的专家,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人类的血液,在脱离身体后,竟会以如此方式“冻结”
愈史郎也忘了继续瞪视,张着嘴,一脸错愕。
炭治郎的心猛地揪紧
“荒川师兄!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