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婆那带着诡异威胁力的话语,如同冰水泼入沸腾的油锅,让便利店内外剑拔弩张的混乱场面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外面,巡夜官的白色光柱和山魈老祖的阴影巨掌僵持在半空,似乎都在权衡这突然杀出的、深不可测的老太婆的立场和威胁。
其他那些牛鬼蛇神更是噤若寒蝉,下意识地后退了几分,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那辆破旧的推车和上面挂着的昏黄油灯。
店内,熊爷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暂时没了攻击目标,但他赤红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鬼婆,肌肉紧绷,毫不掩饰自己的警惕和敌意。
红宝吓得缩在我脚边,大气不敢出。
姜暮雨撑着控制台,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血迹,他看着门口那笑得一脸褶子的老虔婆,眼神冰冷到了极点。
“清场?”
姜暮雨的声音因为虚弱和愤怒而微微发颤,他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这场子是谁引来的,你心里没数吗?!
要不是你那‘蚀骨甜腥’的印记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我这结界能破得这么快?!”
鬼婆被当面揭穿,却丝毫没有尴尬,反而嘿嘿一笑,伸出枯瘦的手指摇了摇:
“话不能这么说,姜小子。
老婆子我不过是留个‘价码’,
买不买随你。
是你自己没本事祛干净,惹来了正主,怎么能怪到婆婆我头上?”
她说着,那双浑浊的竖瞳贪婪地扫过姜暮雨口袋里隐约露出的月光莓,舌头舔过干裂的嘴唇:
“再说了,婆婆我这不是来‘帮忙’了吗?
你看,外面那些聒噪的家伙,是不是安静多了?”
确实,因为她诡异的震慑,外界的攻击暂时停止了。
但这“安静”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里,等着看这场交易如何进行。
一旦谈崩,或者交易完成,更大的混乱恐怕会立刻爆发!
“少废话!”
姜暮雨厉声道,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你想要月华精粹?
可以!”
他猛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仅剩的三颗月光莓——
它们依旧散发着纯净柔和的微光,在这片狼藉和混乱中显得格外珍贵。
“拿‘清净琉璃火’来换!
至少三缕!”
姜暮雨盯着鬼婆,提出了一个极其苛刻的条件。
清净琉璃火是至纯的净化之火,恰好能克制并根除“蚀骨甜腥”这类阴毒印记,但极其罕见难寻。
鬼婆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变得阴沉起来:
“小子,你做梦呢?
三缕琉璃火?
就凭这几颗还没熟透的月光莓?!
你当婆婆我是开善堂的?”
“那就滚!”
姜暮雨毫不客气地回敬,
“老子就是把这莓子捏碎了喂狗,也不会便宜你这趁火打劫的老虔婆!”
“你!”
鬼婆似乎被激怒了,昏花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推车上那盏油灯的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外面山魈老祖那轰隆隆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响起:
“老鬼婆!
你到底搞什么名堂?!
要交易就快点!
不然老祖我可要连你这破车一起砸了!”
巡夜官那边虽然没说话,但白色光柱又凝实了几分,施加着无形的压力。
鬼婆脸色变了几变,显然也不想同时得罪两边。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意,又挤出一个更难看的笑容:
“嘿嘿,小子,脾气别那么冲嘛。
琉璃火老婆子我没有,不过……”
她枯瘦的手在推车上那些破烂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脏兮兮的陶土娃娃。
那娃娃做工粗糙,五官模糊,但心口的位置却点着一滴极其暗沉、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血珠,散发着一种不祥的、契约般的气息。
“喏,‘替身人偶’。”
鬼婆晃了晃那娃娃,
“能替你挡一次‘命劫’。
换你两颗月光莓,如何?
这买卖你可赚大了!”
姜暮雨看着那充满邪气的替身人偶,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这种东西,代价往往比它承诺的更大。
“不换。”
他斩钉截铁。
鬼婆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她尖声道:
“姜暮雨!
你别给脸不要脸!
婆婆我好心好意来跟你做买卖,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姜暮雨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猛地将一颗月光莓扔进了自己嘴里,迅速嚼碎吞下!
澎湃的月华之力瞬间化作精纯的灵力补充着他干涸的经脉,让他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然后,他拿着最后两颗月光莓,对着鬼婆,也对着外面所有虎视眈眈的存在,朗声道(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股狠劲):
“谁!”
“现在!
立刻!
能把这老虔婆和她那破车给我轰出这条街!”
“这两颗月光莓,就是他的!”
“我姜暮雨说话算话!”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鬼婆愣住了,随即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姜暮雨:“你!你敢!”
而外面,巡夜官的光柱、山魈老祖的阴影、以及其他所有黑暗中的存在,那无数道目光,瞬间从月光莓,齐刷刷地、变得无比危险地,聚焦到了鬼婆和她那辆破推车上!
空气瞬间变得无比凝滞,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危险!
姜暮雨这是在绝境中,硬生生用最后两颗月光莓,点起了一把更旺的火!
把这趁火打劫的老虔婆,变成了众矢之的!
鬼婆的脸色,第一次真正地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