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张凡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他不是被吓醒的，而是被活活气醒的。
一股腥甜猛地从胸口涌上喉咙，他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了面前昂贵的冰种翡翠茶几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再也无法保持任何理智，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在客厅里疯狂地咆哮打砸！
“骗子大哥！高仿大师！智能杀猪盘！”
“砰！”
一个花瓶碎了
“我他妈从二十岁被骗到七十六岁！从传统骗局被骗到高科技骗局！”
“砰！”
电视机被张凡砸坏。
“我……我他妈活了九十多年！我精准地踩中了每一个时代的骗局风口！”
他跪倒在地，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了绝望到极致的嘶吼。
他引以为傲的“阅历”，在骗子们“与时俱进”、“跨界融合”、“高科技赋能”的立体化作战面前，被轰得连渣都不剩。
他瘫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眼神空洞，状若疯魔。
他想起了陈昊天儒雅的微笑，想起了南大师仙风道骨的教诲，想起了“雅典娜”冰冷而“真诚”的电子音。
一幕幕，如同一把把尖刀，反复捅进他的心脏。
“我真是……”
他用一种梦呓般的、带着血丝的声音，喃喃自语。
“吃一堑……”
他看着自己被气得发抖的双手，发出了灵魂深处的哀嚎。
“又他妈吃一堑啊！”
一片狼藉的客厅里，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昂贵红酒混合发酵的酸腐气息。
张凡，瘫坐在沙发上，一脸的崩溃。
第九次模拟的记忆，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骗子“大哥”，量子国学的“大师”，AI杀猪盘的“管家”……
每一个都让他觉得“这次稳了”，结果每一个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他吐血了。
物理意义上的。
现在，他进入了“贤者时间”，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韭菜的觉悟时间”。
“我错了……”他沙哑地开口：“我错得离谱。”
他缓缓地坐直身体，眼神里没有了愤怒，没有了不甘，只剩下一种大彻大悟后的……茫然。
“我研究人，被人骗。”
“我研究物，被物骗。”
“我研究机器，被机器骗。”
“我活了九百多年，我研究来研究去，最后发现，我他妈就是个‘受害者专业户’！
他猛地一拍大腿，一个颠覆性的、足以载入史册的“废物战略”在他脑海中形成了。
“我不玩了！我不赚了！我躺平了！”
“我之前为什么会被骗？因为我有‘欲望’！我想赚钱！我想达到狗屁的两千万目标！”
“只要我想赚钱，骗子就能利用我的贪婪。只要我想交朋友，骗子就能利用我的孤独。”
“那……如果我什么都不想呢？”
张凡的眼中，闪烁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澈而愚蠢的光芒。
“我最大的敌人，不是骗子，是我自己！是我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从今天起，我不求发财，但求无过！”
“什么顶级圈子，什么商业帝国，都他妈见鬼去吧！”
“我，张凡，从第十次模拟开始，要当一个彻头彻尾的、纯粹的、脱离了高级趣味的——食利者！”
他站起身，在满地狼藉中找到了唯一一个幸存的酒杯，给自己倒了杯自来水，高高举起。
“我的新战略！就是把钱存银行死期！五十年！不！不存九十年！不到期绝不取出来！利息我都不要了！让它利滚利！我就不信，银行还能倒闭了不成？”
这个想法是如此的简单，如此的粗暴，又如此的……令人安心。
张凡觉得，他终于找到了宇宙的终极真理。
“系统！”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躺平前的最后一声呐喊。
“开启第十次人生推演！”
“目标：一亿！”
“核心战略：银行死期！谁也别想动我的钱！”
系统的电子音带着一丝关怀智障儿童的无奈。
【……收到。】
【第十次人生推演：目标一亿。】
【警告：宿主正在从一个极端，滑向另一个极端。】
“你懂个锤子！这是大智若愚！这是无为而治！开始！”
【23岁，你将6800万现金，全部存入了当时利息最高的一家地方性商业银行，选择了五年定期，然后开始了与世隔绝的宅男生活。】
【你觉得这次稳如老狗。你每天的生活就是打游戏、看电影、点外卖。你甚至把手机都调成了飞行模式，生怕接到任何推销电话。你告诉自己，五年，只要熬过五年，你就能连本带息地拿回一大笔钱。】
【28岁，存款到期日。你兴高采烈地去银行取钱，发现银行大门上贴着一张巨大的封条。】
【你傻了。你挤进愤怒的人群，才从旁边储户的哭喊声中得知——这家银行，因为大量违规放贷、高息揽储，导致资金链断裂，一个月前……破产了。】
【你当场就瘫在了地上。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一个活了快一千年的老妖怪，居然精准地踩中了现代金融体系里概率最小的那个坑——银行倒闭。】
【根据存款保险条例，你最高只能获赔50万。】
【你的6800万，变成了50万。】
【推演结束。目标：保本。】
【最终结果：资产缩水99%以上。】
【推演……失败。】
张凡从模拟中惊醒，一头栽进沙发里，把脸埋在抱枕中，发出了野兽般的呜咽。
“银行……银行都能倒闭？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他花了三分钟时间，才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不行！是我的问题！我太贪了！”他开始复盘，“我不该选那个利息最高的地方小银行！我要选最安全的！最不可能出事的！”
什么最安全？
国债！由国家信用背书！这要是都能出事，那这世界就毁灭吧！
“系统！第十一次！”
“核心战略：不存银行！只买国债！我就不信国家还能骗我！”
【23岁，你吸取教训，将所有钱换成现金，亲自押运到全国最大的国有银行总行，点名要买五年期凭证式国债。】
【这次，你小心到了极点。你反复确认了银行经理的工牌，核对了柜台的真伪，甚至还偷偷录了音。帮你办理业务的客户经理叫李明，态度和蔼，业务娴熟，让你倍感安心。】
【28岁，你拿着国债凭证去兑付，银行的工作人员告诉你——你这张凭证，是假的。】
【你如遭雷击。经过警方调查，那个叫李明的客户经理，在一年前就已经因为私自销售“飞单”被开除了。他在被开除前，利用职务之便，伪造了一批国债凭证，卖给了像你这样的大客户，然后卷款跑路了。
你买的，根本不是国债，而是一张废纸。】
【推演……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