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曼镇长脸上满是屈辱与愤怒。
正如他所禀报的那样,今天一大早,黑犬堡的领主格里芬·霍尔男爵,就带着他麾下那一百多名私兵,如同强盗一般闯入了铁毡镇北边的一处大型农场,二话不说,便开始动手收割那片已经成熟的金色麦田!
农场主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连滚带爬地跑回镇里,哭嚎着请求镇长大人为他主持公道。
可霍尔曼镇长又能有什么办法?
铁毡镇虽然也有一支五百人的城镇守备队,但他们毕竟不是完全脱产的职业士兵,平时也要参与农忙。此刻秋收季节,大部分守备队员都分散在各处田地里抢收自家的粮食,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集结起来形成有效的抵抗。
至于洛克子爵留下的那些私兵,早在他身亡的第二天,就卷走了府邸内能带走的一切财物,一哄而散,不知去向。
如今的铁毡镇,在那些虎视眈眈的周边贵族眼中,就是一只失去了主人庇护的肥美羔羊!
无奈之下,霍尔曼镇长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那位刚刚与铁毡镇达成“合作协议”的勇者大人身上!
了解到事情的经过后,高登皱紧了眉头。他看着眼前这位几乎快要哭出来的镇长,心中暗自盘算。
按理说,铁毡镇并非他的领地,霍尔男爵抢的也不是他的粮食,这种贵族领地之间的纠纷,他确实没有直接插手的资格。
最稳妥的办法,无疑是让霍尔曼镇长立刻派信使前往北境守护所在的磐石城,向克莱恩伯爵控诉霍尔男爵的强盗行径,请求伯爵大人出面裁决。
但是,且不说铁毡镇目前没有正式的贵族领主,人微言轻,这场官司要打多久还真不好说,拖上一年半载都有可能。就算最后克莱恩伯爵真的裁定霍尔男爵归还粮食,可到那时,被抢走的粮食恐怕早已被吃干抹净了!
想到这里,霍尔曼镇长当真是欲哭无泪,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苦涩。
他不由得想起了十几天前,眼前这位勇者大人提出要一成粮食作为解决虫害的报酬时,自己虽然最终答应了,但心里其实还存着几分不情愿,觉得对方是在趁火打劫。
可现在呢?
黑犬堡的霍尔男爵,连一句冠冕堂皇的借口都懒得找,直接就带着上百名私兵,明火执仗地过来抢粮!那副吃相,比最贪婪的强盗还要丑陋!
两相对比之下,勇者大人只要一成粮食,就出手帮助铁毡镇解决了“枯萎之痕”这样的天灾,简直如同圣人一般仁慈!
霍尔曼镇长再也绷不住了,他“噗通”一声跪倒在高登面前,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勇者大人,现在只有您能帮助铁毡镇的三万居民了!”
镇长如此姿态,再加上高登确实也刚刚与铁毡镇达成了协议,算是半个“合作伙伴”,让他坐视不理,也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但高登很清楚,帮忙可以,却绝不能是“无偿”的,更不能仅仅是出于“同情”。每一次出手,都必须为自己的领地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他思索了片刻,扶起霍尔曼镇长,缓缓说道:
“镇长先生,你的难处我明白了。但我与黑犬堡的霍尔男爵素无仇怨,也并非铁毡镇的领主,因此本不该插手此事。”
听到这话,霍尔曼镇长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但是……”
高登话锋一转,沉声道:
“考虑到我的领地与铁毡镇唇齿相依,理应互相扶持。而且这两天收割粮食的过程中,我发现你们的农夫在粮食处理上,存在着巨大的浪费。”
他继续说道:
“比如收割麦子之后,从脱粒、清选到晾晒,中间的损耗加起来,恐怕不止一成吧?不如这样,我们再签订一份‘代工协议’。”
“代工协议?”
“没错。”高登解释道:
“协议可以这样拟定:今年铁毡镇所有的秋收粮食,在收割后,全部交由我方进行统一的‘代工’处理。我将利用我的先进设备,为你们提供最高效的脱粒、清选服务。
有了这份协议,这些粮食,在名义上就将是我们双方的‘共同财产’。霍尔男爵要抢的,就是我们这份‘合作项目’的成果。我出手保护它,也算是师出有名。”
走投无路的霍尔曼镇长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他连忙点头道:
“完全没问题!就听勇者大人的!不过,那代工的费用,该如何计算?一成粮食够不够?”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高登再提出一个让他无法承受的条件。
其实如果按照传统的金穗麦收割、脱粒、清选等流程,损耗的粮食大约就在半成到一成之间。
如果勇者大人真的有办法减少这部分损失,那么铁毡镇就相当于用原本就应有的损失,换来了勇者大人的出手保护,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我已经拿到了之前约定好的一成粮食作为报酬,暂时还不需要更多。”
高登摇了摇头道,
“这次的代工,我不需要你们的粮食。我要的是一项商业权益。”
“商业权益?”镇长有些意外。
“是的。”高登点了点头,继续道,
“我希望从今日起,铁毡镇可以作为一个自由的贸易平台。未来我领地出产的所有商品,以及我商队运输的所有货物,在铁毡镇境内,都将享有独家经营的特权,并永久免除一切税收!”
高登的目的很简单。白沙村和白石村地处偏远,虽然安全,却不利于商业发展。而铁毡镇,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人口规模,都非常适合成为他与泰安王国各地,乃至未来与诺兰德帝国进行贸易的中转站和桥头堡。
将铁毡镇打造成一个由自己掌控的商业特区,不仅能让领地出产的商品快速销售出去,更能避免过多外来商人进入自己的核心领地,从而保护那些不能暴露的秘密。
镇长闻言,立刻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倒不是觉得高登的要求太高,实际上在他看来,目前白沙村和白石村能拿出来卖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渔获和矿产,就算全免了税,铁毡镇也损失不了几个钱。
他很快就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勇者大人,您的要求,我个人当然是万分愿意答应。可是,国王陛下终归会为铁毡镇指派一位新的领主老爷。就算我们现在签订了协议,未来的新领主,他也有权力否定这份协议啊!”
镇长的顾虑合情合理。铁毡镇的位置和规模都非同小可,国王不可能让它一直处于没有贵族领主管理的状态。
然而,高登听完他的担忧,却只是淡淡一笑,缓缓站起身,一边眺望铁毡镇的方向,一边十分自信地说道:
“无妨。”
“今后,无论是谁来到这里,成为铁毡镇的新领主……”
“我,都会让他同意这项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