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凌空扑下,周身真元暴涌,尽数聚在双掌,狠狠朝萧武道拍落。
两道巨掌破空而出,眨眼合为一处,宛如山岳压顶,直砸金面狮王头顶。
“雕虫小技,也敢献丑?”
“夜狮一炬!”
金面狮王冷嗤一声,双手握紧狮头刀,沉身蓄力,猛然由下向上挥出一斩。
吼——!
刀光闪,狮啸起!
一头巨狮凭空凝形,踏空奔跃,昂首撞向半空中那覆天掌影。
狮身由凛冽刀气汇聚,锋芒逼人,势不可挡!
轰隆巨响中,滔天巨掌应声崩碎,澎湃真元朝四方席卷。
“不可能!”
杀招被破,黑袍人遭真元反噬,嘴角溢血,整个人被气浪掀飞出去。
他猩红的眼中满是惊疑,甚至浮起几分慌乱。
他全力一击,竟被金面狮王随手破去?
难道真如对方所说,上回交手时根本未尽全力,只是在戏耍自己?
“我不信……绝不可能!”
黑袍人嘶声大吼,翻身稳住身形,双掌连挥,道道掌影再起,可杀招还未出手——
一道金光已疾闪至他面前。
紧接着,六十米长的巨型刀气贯空而落,正朝他头顶劈来!
“狂狮啸天!”
金面狮王的杀招,竟比他还快一步。
刀气临头,黑袍人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他想逃,身体却僵死般动弹不得,只能瞪大双眼,看着那刀气斩落。
原来萧武道刀气未至,刀劲已先锁死他周身所有退路。
这一式暗藏“惊寒一瞥”的刀意,化入金面狮王的招法中,外人丝毫未能察觉。
“不——!”
黑袍人惊骇狂吼,三尺气墙自发护体。
可气墙在刀气碾压下脆弱如纸,顷刻裂痕遍布,摇摇欲碎。
生死关头,一道巨大的血色刀芒撕裂长空,直撞向金面狮王的金狮刀气——是血屠丁啸天出手了。
同在李府做客卿,他自然不会坐视黑袍人被金面狮王斩杀。
双刀交击,爆出刺耳铮鸣,汹涌刀气炸作无数碎芒,向四周激射。
黑袍人离得最近,护身气墙应声而碎,整个人被刀气卷起,向后摔飞。
他一身黑袍尽裂,口鼻溅血,周身迸开无数伤口,仿佛凌迟。
落地时砸塌了一座假山,又呕出一大口鲜血。
“退!快退!”
府兵将军厉声大喝,命令部下远离战圈。
这是三位大宗师交锋,随手一招皆有开山裂石之威,哪怕一丝刀气余波,也足以斩杀宗师。
寻常兵卒若被沾上,必死无疑。
可警告还是迟了——刀气已彻底爆发。
嗤嗤嗤嗤!
道道刀芒掠过,带起漫天血雾。
来不及躲开的士兵瞬间被撕碎,尸骨无存。
仅一波余威,便已夺去七八十人性命。
李府死士同样伤亡惨重。
“退远!再退远!”
将军双目赤红,嘶声怒吼。
他死死瞪向屋顶的金面狮王,眼中满是恨意。
上次伤他的是金面狮王,这次屠戮他部下的仍是金面狮王。
此人已成他心头噩梦。
将军既想**雪恨,又深知自己绝非其敌,恐惧与愤恨交织难解。
府兵与死士全数撤出院外,将小院团团围住。
黑袍人虽被丁啸天救下,保住性命,却已重伤,战力剩不到一半。
黑袍破碎后,萧武道终于看清他的真容——
头颅奇大,眼小如豆,满脸横肉,张口吐血时露出尖利牙齿。
不仅面貌怪异,身形也极奇特:上身粗壮,下身瘦削,十指细长似鸡爪,竟是个畸形之人。
萧武道顿时认出了他的来历。
“我当是谁藏头露尾、披袍作态,原来是北海鳄王……”
“难怪不敢以真面目见人。若我生成你这般模样,早已自刎,何必留在世上惹人嘲笑?”
金面狮王俯视着北海鳄王,纵声讥笑。
轰隆巨响如天雷炸开,传遍了李府上下。
“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金面狮王的肆意嘲笑,让北海鳄王气得又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愈发惨白。
他北海鳄王在江湖上横行多年,**无数,向来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可有一件事,却是他心底的耻辱——那就是他与生俱来的畸形。
北海鳄王,本名丁水鳄,是个北海边的散修。
他生来就没爹没娘,说得更直白些,正因为是个畸形儿,一生下来就被亲生父母扔了。
但他命硬,被一个老乞丐捡了去。
那老乞丐也不是出于善心,而是看中丁水鳄的畸形,想拿他来博取同情,讨更多钱。
江湖上有种最狠毒的行当,叫“采生折割”。
干这行的,都是乞丐里最凶残的那一类。
他们故意把人弄残,或者弄成“怪物”,用来骗世人的怜悯,讨来大把钱财。
丁水鳄天生畸形,正是“采生折割”最好的料子。
跟着老乞丐,丁水鳄流离失所,不知吃了多少苦。
可他竟活了下来。
因为常年受尽欺负,丁水鳄恨透了世上的一切。
这股恨意一年年堆积,终于在他十一岁那年爆发了。
那天夜里,丁水鳄拿了块竹片,捅进了老乞丐的脖子——那个养大他、却也折磨他的恩人兼仇人。
杀了第一个人之后,丁水鳄就收不住手了,心里的凶兽彻底冲出牢笼。
也不知该说丁水鳄幸运还是不幸。
十一岁前他受尽磨难,好几次差点没命。
可十一岁之后,他却接连遇到奇遇。
就像命运突然转了弯。
不知丁水鳄得了哪位高人的传承,忽然就有了一身绝世武功。
到二十六岁那年,他名震江湖,不少名门正派和武林世家的年轻才俊,都败在他手下。
但因为丁水鳄下手狠毒,跟他交手的人非死即残,他结下的仇家也越来越多。
加上他天生畸形,相貌丑陋,更被名门大派所厌弃,把他打成邪道人物。
丁水鳄睚眦必报,自然不甘受这冤枉,他也瞧不起那些名门正派的伪君子,于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谁针对他,他就杀谁。
谁**他,他就灭谁满门。
丁水鳄杀戮太多,犯下无数**案,终成武林公敌,引来各派联手围剿。
但他命不该绝,气运极强。
多次被各大门派**,屡次陷入绝境,却总能侥幸逃脱。
不仅如此,每次死里逃生后,他必有奇遇,重返江湖时武功更胜从前,最后竟突破至无数武者向往的大宗师境界。
重出江湖后,丁水鳄便寻仇报复,继续灭门恶行。
凶名越来越响,得了个“北海鳄王”的称号。
十年前,他突然大开杀戒,害死飞仙门七十二名年轻**与一位长老。
飞仙门派酒道人下山除害,将他打成重伤。
和以往一样,丁水鳄没死,逃走了。
就在众人以为他必将卷土重来之时,他却整整十年音讯全无。
想来十年前,他便已暗中投靠李文博。
回顾丁水鳄这一生:婴儿时被弃,幼年受尽欺凌,长大后奇遇不断,踏着无数尸骨崛起。
这简直像是故事里的主角命数。
放在别的世界,他说不定就是天命之子!
“堂堂北海鳄王,竟沦为他人走狗,可悲可叹。”
金面狮王望着丑陋畸形的丁水鳄,语带讥讽。
那鄙夷的眼神,刺痛了丁水鳄。
他最恨别人这样看他。
先天畸形,是他一生的耻辱。
即便已成大宗师,武功盖世,令人恐惧,
仍有人在背后嘲笑他的残缺,看不起他。
因此丁水鳄常年黑袍遮体,隐藏身形。
从某种意义上看,他内心极其自卑。
“住口!你给我住口!”
丁水鳄双眼通红,狂吼着向萧武道冲去。
哪怕重伤在身,他也要拼死一战。
“鳄王,别冲动!”
“你伤势太重,不是他的对手!”
血屠丁啸天在一旁急喝。
但丁水鳄已被激怒,心神大乱,近乎走火入魔。
他听不进任何劝告,一心只想**金面狮王。
甚至,他想杀光在场所有人——
凡是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得死!
“万蛇噬魂!!!”
丁水鳄全身真元鼓荡,黑气翻涌间凝作无数毒蛇,万蛇相融,化作一头巨蟒,直扑金面狮王而去。
见他自投罗网,金面狮王嘴角一咧,露出狞笑。
方才出言讥讽,正是要激他上前送死。
这种心性有缺之人,最好对付。
有时一句话,比什么神功都厉害。
“雕虫小技,也敢现眼!”
“狂狮百战·一刀三千斩!”
金面狮王双掌持刀,迎头怒劈。
狮头刀金光暴绽,刀气四射,分化千万,最终汇成一道八十米长的巨刃虚影。
刀锋凌厉,才现形便似要撕开天地。
众人耳中狮吼阵阵,眼前恍见狂狮仰天咆哮之景。
功力稍浅者只远远望见刀光,便已双目刺痛,淌下血泪。
血屠丁啸天本欲上前相助,见此招威势,当即抽身疾退。
这般杀招,他也不敢硬接。
八十米刀气轰然压落,瞬间碾碎万蛇噬魂,重重斩在丁水鳄身上,毫无停滞地碾压而过。
犹如火车碾蚁、大山压鸡,嗖地一声便已劈远。
轰——!
巨响震天,刀气斩中一座七层阁楼,楼宇顷刻崩塌。
余势未消,接连劈碎三座小院。
整座李府地动山摇,府外兵卒站立不稳,纷纷跌坐在地。
待尘埃稍定,众人只见府中多了一道深长沟壑。
废墟间刀痕深入三四尺,森然刀意仍弥漫不散。
至于北海鳄王丁水鳄,早已被刀气绞作血雾,尸骨无存。
“好可怕的一刀……”
远处的血屠丁啸天倒抽一口凉气,望向金面狮王的目光再无半分轻视。
先前听说他斩杀李麟,丁啸天只觉漠北七煞皆不足道,金面狮王不过随手可灭的蝼蚁。
后又闻其独闯李府,连斩李定山、赵黄巢,并在丁水鳄围攻下脱身,丁啸天仍不以为然。
直至亲眼见此一刀,方知此人绝非易与之辈。
丁啸天原以为金面狮王不过如此,十招之内定能将他拿下。
谁知今夜一交手,金面狮王的实力远超出他的预料——不仅不弱,反而强得惊人,完全有资格登上天榜。
“真没想到,狮王武功已到这等地步,刀法更是天下少有!”
“藏得可真深,连天机阁都没察觉你有这般能耐!”
血屠丁啸天死死瞪着金面狮王,牙关咬得直响。
在他看来,金面狮王必定是多年隐藏实力,否则天机阁绝不会遗漏。
萧武道却对着丁啸天讥讽道:
“本座藏得再深,也不如阁下啊。谁能想到,堂堂天榜第十九的血屠丁啸天,竟成了李文博的走狗?”
“好好的人不当,偏要当狗,本座实在想不通。难道你天生就是做狗的料?可我怎没瞧见你的尾巴呢?”
“正好今夜难得,丁狗侠不如给本座演一段摇尾巴讨赏的戏。说不定本座心情一好,还能赏你根骨头。”
金面狮王嬉皮笑脸,字字如刀,狠狠扎进丁啸天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