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金属撞击的锐响。
刀尖停在萧武道喉前一寸,再难推进半分。
原来萧武道只用两根手指,就牢牢夹住了刀锋。
“我说了不想管这闲事,你们偏要找死。”
冰冷的话音落下,萧武道双指一拧。
乓的一声,那柄精铁宝刀应声碎裂。
高瘦男人见势不对,抽身想退。
但他快,萧武道更快。
随手抓起半截刀尖一甩,寒光如雷,直射对方咽喉。
高瘦男人急忙举断刀格挡,却挡不住这凌厉一击。
噗——
刀尖穿透断刀,又贯穿他的喉咙,去势不止,直朝后面的妩媚女子飞去。
“瘦头陀!!!”
矮胖汉子和娇媚女子一见高瘦男人丧命,顿时神色惊变。
可那夺命的刀尖已逼到眼前,根本没留给他们半点琢磨的工夫。
娇媚女子无处可躲,只得运起内劲,双掌向前拍出,想挡住那片刀光。
她手上戴着一副薄如蝉翼的手套,这是她的独门兵器,能防刀枪、不惧水火,专夺他人兵刃。
谁知刚一抬手,掌心便传来剧痛,接着眼前一黑,彻底没了知觉。
那刀尖不仅刺穿了她的手套与手掌,更径直穿透眉心,深深钉进后面的墙中。
仅仅一招,萧武道已连取两人性命!
眨眼之间,高瘦男人与娇媚女子双双赴了黄泉,只剩矮胖汉子还活着。
一股寒意从他脚底直冲头顶,恐惧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矮胖汉子死死瞪着萧武道,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发冷。
可怕!
实在太可怕了!
他们都看错了人。
这偶然路过的青年并非待宰的羔羊,而是噬人的猛虎,实力强到他们无法想象。
上次见到这般可怕的人物,还是面见**之时。
这年轻人的能耐,竟能与他们的**相比!
后悔啊!
矮胖汉子悔恨万分。
早知如此,刚才就该放萧武道离开。
若放了,他们或许就不会死。
但此刻后悔已经迟了。
高瘦男人和娇媚女子已死,接下来便轮到他了。
萧武道并未答话,只抬手一掌拍出。
一条真元凝成的金龙凌空扑至,瞬间贯穿矮胖汉子的胸膛。
降龙十八掌之飞龙在天!
砰的一声,矮胖汉子身躯爆开,化作满天血雾随风飘散。
“能死在降龙十八掌下,是你这辈子的荣幸。”
萧武道望着逐渐消散的血雾,目光冷如千年寒冰,不见半分温度。
“今夜真是无端遭了一场灾祸。”
萧武道转头看向最初**的中年男子——今晚这一切,皆因他而起。
若不是他,这些人也不会送命。
萧武道在那中年男子**上摸索一番,又搜了高瘦男人与娇媚女子的**,找到一叠银票和一张兽皮。
银票超过三千两,算是意外之财,被他随手收起。
真正值得留意的,是那张兽皮。
不知取自何种野兽,皮质异常坚韧。
不仅没有兽皮的腥气,反而透着淡淡清香。
展开兽皮,里头裹着一块碎玉。
兽皮上画着山水,中间用红线标出一条路线,像张藏宝图。
中年男人说过“东西到手了”,指的应该就是碎玉和这张图。这也正是他被三人**的原因。
不过碎玉和藏宝图都不完整,萧武道手里只有一部分。
“这两样东西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值得他们这样抢夺?是宝藏还是武功秘籍?”
萧武道想不出答案,干脆不想了,把东西收进怀里。
无论如何,这都是意外得来的,现在或许没用,将来可能用得上。
他正准备毁尸灭迹,却忽然瞥见女人锁骨下有个小纹身——一朵黑莲。
“黑莲教?!这些人是黑莲教的!”
萧武道脸色一变。身为锦衣卫,他认得这黑莲标记。江湖上只有一个教派用黑莲为记,那就是黑莲教,朝廷与各大门派也称其为**。
**势力庞大,教中高手众多,据说大宗师就有十位以上,还有天人老祖坐镇,**超过十万,是江湖顶尖大派。
不仅如此,**一直与大周王朝为敌,百年来多次暗中**叛乱,造成百姓死伤无数。每逢敌国来犯,**也趁机作乱,简直像根搅屎棍。
单论实力,**堪比诸多正道门派联手,可称江湖第一大宗门。
大周朝廷几次派兵讨伐,都未能彻底剿灭。**虽屡次受挫,却总能死灰复燃,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没想到,藏宝图竟和**有关。”
萧武道眉头紧皱,脸色沉了下来。
眼下他还不想招惹**这样的庞然大物。连朝廷上百年都奈何不了的教派,岂是他一人能对抗的?
他自己虽是大宗师,但**里大宗师也不少。若**真一心杀他,他恐怕难逃一劫。
“这些**绝不能留,必须处理干净,一点痕迹都不能有。”
萧武道一掌将那三具**震作血雾,又挥手驱散干净,接着从墙里挖出刀尖,抹去所有打斗的痕迹,不留一丝线索。
他屏息凝神,细细感应四周,确认没有旁人潜伏,也无目击之人,这才隐去身形,独自返回朱雀坊的家中。
找不到**,没有任何痕迹。
任凭对方情报再厉害,也绝查不到萧武道这儿。
到家之后,萧武道取出那片碎玉和兽皮地图,反复端详许久。
能让那伙人如此兴师动众的,肯定不是寻常之物。
可惜,碎玉和地图都不完整,眼下再怎么细看也看不出名堂。
“这两样东西不能见光,绝不能让他人知晓。”
萧武道眼珠一转,嘴角微扬,闪身出门,将碎玉与兽皮地图塞进了围墙的砖缝里。
谁也不会料到,萧武道竟把这么要紧的东**在外头。
“最危险之处反而最安全,古人说得果然在理。”
萧武道低笑两声,放心入睡。
在弄清碎玉和藏宝图的来历之前,他不会去碰,只当它们不存在。
…………
金陵城,一座隐蔽的地宫深处。
殿内立着一尊五六米高的巨像,材质似铜非铜,似铁非铁,通体乌黑,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雕像生有三头六臂。
每张脸皆青面獠牙——左首吐长舌,中首衔人头,右首闭口,齿缝渗血。
六臂之中,两臂举刀剑向天,两臂各抓一倒悬尸身,最后两臂环抱于盘坐的腿上,掌心托着一座黑色莲台。
整座雕像宛如从地狱爬出的修罗恶鬼,森然骇人。
黑色莲台上方,一道人影盘坐。
其身笼于黑纱帐后,不见容貌,亦辨不出男女。
地宫内烛火通明,亮如白昼,却寒气森森,气氛压抑。
周围侍女皆垂首颤抖,不敢出声,生怕触怒地宫主人,遭逢惨祸。
忽然,一扇石门开启,一个戴鬼脸面具、裹黑袍的人走入。
他行至纱帐前,单膝跪地,抱拳恭敬道:“启禀主上,胖头陀、瘦头陀与毒娘子三人在金陵城内……失去踪迹。”
“哦?失去踪迹?”
纱帐后传来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隐隐的怒气,吓得地宫里的侍女们慌忙跪倒。
“我要的东西没找到?”
那声音忽然变了调,听不出是喜是怒。
黑袍人单膝跪地,惶恐道:“是属下办事不力,请**责罚!”
被称作**的人问道:“是朝廷的人插手了?锦衣卫还是六扇门?”
“属下不知。”
“他们在哪儿失踪的?”
“属下不知。”
“今夜金陵城里可有打斗?顺着这条线去查!”
“属下无能,已经派人查过,今夜金陵城风平浪静,并无厮杀。”
“这么说,你什么线索都没有?”
“是,属下无能!”
“哼!废物!”
纱帐后的人终于动怒。
一声冷哼,如同惊雷炸响。
无形的音波裹挟着深厚内力,在地宫中回荡,震得千百烛火剧烈摇晃。
跪在地上的侍女们当场被震晕过去。
跪在纱帐前的黑袍人也闷哼一声,面具下淌出一道血痕。
“三个大活人在金陵城里无声无息地消失,居然一点线索都查不到——你是在跟本座说笑吗?”
“他们难道能飞上天不成?”
“立刻去查,三天之内,我要知道他们的确切下落。”
“若是查不到,你就不必回来了。”
黑袍人声音发颤,恭敬应道:“属下遵命!”
“滚吧!”
“是!”
黑袍人如获大赦,急忙起身匆匆退去。
刚走出石门,便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显然,方才地宫主人的音波已震伤他的心脉。
仅一声冷哼就能伤人内腑,可见那地宫主人的武功何等深厚。
黑袍人离开后,石门缓缓落下,一个声音冷冷响起:
“能让三名先天高手无声无息消失,不留丝毫痕迹,必是朝廷所为。”
“若真是他们,我要的东西定然已落入朝廷手中。”
“一群废物,坏我大事,死不足惜!”
“不过无妨,这不过是其中一份,即便得了也无用。”
“等着吧,大周,我们有的是时间。”
“再过百年、两百年,这天下终究要回到我上官一族手中!”
轰——
一股霸道的真元内力自纱帐后爆发,席卷地宫每个角落。
千百烛火顷刻熄灭,跪地的侍女纷纷炸开,化作漫天血雾。
纱帐后的人张口一吸,将血雾尽数吞入腹中。
烛火齐刷刷亮起,又静了下来。
纱帐后的人影,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萧武道照常到镇抚司点卯。
他脸上**淡淡,好像昨夜什么事也没有。
走进百户所,就看见杨大力、薛华、宋立民几个呵欠连天,个个顶着黑眼圈,瘫在桌上。
看样子昨夜确实累得不轻,精气耗去不少。
身子虽乏,精神却格外亢奋,一副没过够瘾的模样。
“武道,来啦。”杨大力咧嘴招呼,目光往萧武道下身瞟了瞟,神色有点古怪,“听说你昨晚没在万花楼过夜……该不会是身子不行吧?”
薛华和宋立民悄悄竖起耳朵。
他们也好奇,但不敢问。如今除了杨大力,其他人对萧武道都有些怕。
萧武道笑着摇头:“杨叔,我对那些女人没兴趣,只喜欢清白的姑娘。”
“清白姑娘?好事啊!”杨大力眼睛一亮,顿时来劲,“你小子总算想成家了!杨叔这就给你张罗。”
“你这条件,官家**或许攀不上,但配金陵城的富家女儿绰绰有余。”
“只要你点头,今晚就能入洞房。”
他说来说去,还是想当这个媒人。
萧武道无奈摇头,懒得再争。杨大力这念头,怕是改不掉了。
……
一整天,镇抚司没什么事,萧武道闲坐着。
第二天,无事,去勾栏听曲。
第三天,无事,带着薛华、宋立民去听曲,这回他俩请客。
第四天,杨大力请客听曲,听到一半,他夫人找上门来。杨叔只好跳窗溜走。
第五天,听曲。
第六天,还是听曲。
第七天,杨大力鼻青脸肿地回来了,左手吊着绷带,萧武道再邀他去勾栏,他连连摆手。
萧武道心里暗叹:杨大婶真是女中豪杰,竟能把杨叔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