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轻拍了下丫鬟,低叹道:“休要乱说。萧大人年纪轻轻便已是总旗,前途无量,怎会看得上我这商贾之女?”
商人虽富,地位却低。士农工商,历来等级分明。
锦衣卫纵使名声不佳,终究是天子亲军,权势赫赫。
萧武道如此年轻便担任总旗,武功又高,将来必定平步青云。
这样的男子,多少官家**争着要嫁,苏婉儿不敢奢望。
……
苏越夫妇一路将萧武道等人送至大门外,再三道谢。
临别时,苏越招手示意,管家立即捧上一只紫檀木匣。
“萧大人,一点薄礼,聊表谢意,还望笑纳。”
萧武道轻轻点头,“费心了。”
他并未推辞,示意身旁的薛华收下。
这亦是锦衣卫惯常的进项之一。
萧武道若不收,旁人也会收。
别人都收唯独他不收,反倒显得格格不入,易遭排挤。
因此萧武道也随俗而行。
何况锦衣卫收钱办事,本是常情。
若无这些门路,又如何攒得银钱?
在这高武世间要想过得舒坦,光武功高强可不够,还得会谋财。
“大人,里头是五万两银票,这苏老爷出手可真阔绰。”
回程路上,薛华打开木匣,里头整整齐齐一叠银票,共计五万两白银。
须知萧武道身为总旗,月俸也不过三十两。
五万两,几乎是他百余年的俸禄。
萧武道取出银票,从中抽出一张递给薛华,吩咐道:“这些分给弟兄们。”
“大伙辛苦跑这一趟,拿回去好生吃用。”
“这……这怎么好意思……”
薛华挠挠头,手却飞快接过了那一千两银票。
这抢钱的动作,比他拔刀可快多了。
嘴上推辞,手倒是很诚实。
后面的力士们盯着薛华手里的银票,个个眼睛发亮。
一千两分给他们这些人,每人至少能拿几十两。
这次抓采花贼,全是萧武道一人办的。
他们不过是站岗放哨,几乎没出什么力。
就算萧武道独吞五万两,他们也没话讲。
可萧武道却分了一千两给他们。
这样的上司上哪儿找?
和那些只会压榨下属、吃独食的上司比,萧武道不知强了多少倍。
经过这事,手下们对萧武道心服口服,忠心一下子拉满了。
这时候要是遇上厮杀,萧武道一声令下,他们绝对冲上去拼命。
萧武道没在意手下热切的目光,心思全在系统上。
因为采花贼落网后,系统一直没提示任务完成。
“难道非得把采花贼押回镇抚司才行?”
“不,不对。”
“系统明明说了,抓捕采花贼死活不论,没说要送回镇抚司。”
“难道说……?”
萧武道忽然想起卷宗上记录的采花贼作案时间。
每隔两三天,他就犯案一次。
第一天送郁金香信物,第二天或第三天动手,接着立刻找下一个目标。
这么算来,这采花贼根本没停过。
不是在采花,就是在去采花的路上。
就算他是千年一遇的色中饿鬼,也不该这么频繁。
“除非……不好!!!”
萧武道脸色一变,顿时化作一道电光冲向苏宅。
满级的电光神行步让他快如闪电,黑夜中只见电光一闪,人影已消失不见。
“大人,出什么事了?”
薛华和宋立民摸不着头脑,力士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总旗大人为何突然这么着急。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采花贼突然狂笑起来。
“哈哈哈,现在才发现,已经太迟了。”
“咳咳咳……”
“可惜啊,那个极品我没尝到。”
笑得太激动,牵动伤势,他猛地吐出一口血,脸色更白了。
薛华和宋立民见这情形,也知大事不妙,赶紧带人往苏宅赶去。
同一时间,苏宅苏婉儿的房里。
苏婉儿已被一个男人逼到了墙角。
“你……你别过来。”
“你敢过来,我立刻死给你看!”
苏婉儿将金钗抵在自己颈间,钗尖刺破肌肤,渗出一道血痕。
与其遭采花贼玷污羞辱而死,不如自行了断。
这样至少能保住清白,不辱家门。
“嘿嘿嘿,小娘子,别挣扎啦。”
“待会儿就让你尝尝人间极乐的滋味,保你一试就再也忘不掉。”
男子对着苏婉儿发出淫邪的笑声。
仔细看去,这人的相貌竟与萧武道所擒的采花贼毫无二致。
无论是身高、体形、声音,乃至神态气质,都如出一辙。
两人若站在一起,根本难以分辨。
“萧大人绝不会饶过你!”
“你定要下十八层地狱!”
苏婉儿声音哽咽,泪水涟涟。
握钗的手不住颤抖,心中满是绝望。
她原以为采花贼既已被捕,自己便安全了,还想着明日随父亲赴宴,或许能再见萧武道一面。
谁知萧武道刚离开,便有男子闯入她的闺房,意图不轨。
谁能想到,所谓的采花贼竟有两人,且是一对孪生兄弟。
他们时而一同作案,时而轮流出手。
因此城中**案才发生得如此频繁。
“嘿嘿,小娘子,别抵抗了,那锦衣卫早已走远,如今没人能救你!”
“你若自尽,我自然不会碰你,但你爹娘……我可不会放过。”
“你忍心看二老无辜惨死吗?”
采花贼咧嘴邪笑,面目狰狞。
苏婉儿彻底绝望了,“你……你卑鄙……你不是人!”
采花贼的话正戳中她的软肋。
她可以狠心自我了断,却无法眼睁睁连累父母丧命。
正是这片刻的迟疑,让采花贼寻到可乘之机。
他屈指一弹,一枚铜钱破空飞出,击中苏婉儿手腕。
苏婉儿痛呼一声,金钗应声落地。
“嘿嘿,总算逮到你了!”
采花贼一步上前,便要抓住苏婉儿。
这可是个绝色佳人,比他以往染指的那些女子不知胜过多少。
为了得到苏婉儿,他连亲兄弟的生死都置之不顾,只求先采撷这朵娇艳牡丹。
“不要……”
苏婉儿眼看那采花贼的手掌就要抓到自己,心中一片冰凉。
就在这生死关头,屋外猛然炸开一声惊雷,仿佛有电光撕裂夜空。
紧接着一道黑影撞破窗户,疾射而入。
雪亮的刀光如银电般骤然亮起!
那刀锋森寒,裹挟着刺骨的杀意。
刀光闪现的刹那,整间屋子温度骤降,寒意弥漫。
刀芒一闪即逝,萧武道已收刀立定,静静站在苏婉儿身前。
三阳刀法·惊鸿一刀,送君黄泉路,魂归幽冥府!
“没事了,起来吧。”
萧武道语气温和,朝苏婉儿伸出右手。
苏婉儿怔怔地将手放入他掌心,那只手宽大而温暖,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呜……”
她终于忍不住,扑进萧武道怀里放声大哭。
“好了,都过去了。”
萧武道轻拍她的背,低声安抚几句,便带着她向屋外走去。
刚踏出房门,身后那采花贼的颈间忽然绽开一道血线。
鲜血喷涌间,头颅缓缓滚落。
那颗头在地上转了十几圈,终于停在墙角。
只见采花贼双眼仍未闭合,眼底还凝着最后一抹淫邪与得意。
萧武道的刀太快,快到他根本没察觉有人到来,也没意识到自己已死。
他最后的意识,仍停留在即将得手的那一瞬。
苏越、苏夫人带着一众武师护卫匆匆赶到,正撞见萧武道扶着苏婉儿走出房间。
“萧大人,这是……?”
“你们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苏越满脸困惑,苏夫人则急忙上前搂住哭泣的女儿。
萧武道向苏越解释道:“采花贼实为两人,是一对孪生兄弟。”
“我料到他们另有同伙,怕他再度对婉儿下手,便折返赶来。”
“幸好及时赶到,婉儿**并无大碍。”
话音刚落,薛华、宋立民等人也赶到了。
萧武道吩咐手下:“采花贼已伏诛,将尸首抬出来。”
“是!”
两名锦衣卫力士进屋,抬出一具无头尸身与一颗头颅。
看见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苏越与苏夫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后怕不已。
若非萧大人去而复返,他们的女儿此刻恐怕已遭毒手。
“萧大人,太谢谢您了。”
“要不是您看得透,识破采花贼的诡计,我女儿今晚肯定逃不过毒手。”
“这样大的恩情,我真不知该怎么报答。”
苏越说着,就跪倒在萧武道面前,眼里滚下热泪。
苏**也领着女儿苏婉儿一起跪下道谢。
“不必如此,苏家主,快请起。”
萧武道赶紧伸手扶苏越起来。
“这回的事,终归是我们疏忽了。如果早一点发现采花贼是两个人合伙作案,也不至于有后来的**。”
“您这是哪里话?”
苏越急忙说,“采花贼狡猾多端,谁能料到他们竟是双胞胎联手犯案?”
“萧大人能揭穿他们的把戏,及时救下小女,对我们苏家已是天大的恩情。”
萧武道对苏越说道:“两名采花贼都已落网,这次是真的没事了。”
“婉儿**受了些惊吓,但没伤着身子,休养几天就好。”
“事情已了,我先告辞了。”
此时萧武道心里十分踏实,因为他听见了系统传来的提示——捉拿采花贼的任务已完成。
“我送大人!”
苏越又将萧武道一行人送到苏府大门外。
直到看着萧武道等人的身影彻底没入夜色,他才长长舒了口气。
这一夜总算过去了。
虽然过程波折,但终究有惊无险。
“老爷,萧大人好像和别的锦衣卫不太一样啊。”
身旁的管家忽然开口。
苏越点点头,“是啊,确实不一样。”
苏越经商多年,最会看人脸色。
虽然只相处了一天,他却能感觉到,萧武道身上没有锦衣卫常见的那种骄横与张狂。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地位尊贵,所以往往行事傲慢、不讲道理,也因此惹出不少是非与恶名。
百姓怕锦衣卫,多半也是因为这个。
而萧武道待人温和,让苏越觉得十分难得。
…………
“这次任务可真是一波三折啊。”
回镇抚司的路上,薛华忍不住感叹。
“谁说不是呢?”
宋立民跟着点头,“谁能想到采花贼竟是两个人?要不是大人及时看穿他们的算计,咱们的任务可就砸了。”
“大人真是心思敏锐、明察秋毫,属下对大人的敬佩,简直像滔滔江水,流个不停。”
听见宋立民这番话,薛华心里一紧,暗叫不好。
糟了,马屁拍慢了。
这家伙不按规矩来啊。
萧武道也朝他拱了拱手,“大人果真明察秋毫,破案神速,能看穿这般诡计的,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您一人了。”
萧武道听得嘴角一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自己这两个手下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抓个采花贼就吹成这样?
那镇抚司里多少千户百户,难不成个个都是神探?
除去约三成靠关系上位的,其余七成可都是实打实凭功劳升上来的。
他们破的案子,比萧武道多太多了。
“行了,别瞎捧了。”
萧武道摆摆手,“虽然你们说的也是实话,但这么直白讲出来总不太好,传出去惹人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