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不必多礼。”
萧武道收起刀意,对云破空说:“飞雪山庄进贡血人参有功,锦衣卫自然会保护你们安全……”
“这些人敢抢贡品,死有余辜!”
“别的话不说了,血人参在哪儿?”
“我想先把东西拿到,免得再出意外。”
“大人说得是,请随我来。”
云破空连忙答应,转身带萧武道往正殿走去。
但他伤得太重,走得踉踉跄跄,实在太慢。
萧武道一掌按在他后背,渡入一道九阳真气,护住他五脏六腑和全身经脉,帮他疗伤。
九阳真气入体,云破空顿时觉得伤痛全消,浑身舒畅。
“多谢大人。”
云破空拱手道谢。
“不必。”
萧武道摇摇头。
这点九阳真气,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除了云破空,他也给了云烨一道。
“烨儿,你在门外守着。”
走到一间石室外,云破空让云烨守在门口,自己带萧武道进去。
这石室是飞雪山庄的藏宝库,里面金银财宝和药材无数,价值连城。
外人根本进不来,云破空却带萧武道进来,可见对他的信任。
此时萧武道若起贪念,杀光飞雪山庄的人,就能轻易独占所有宝物。
回去只需说来得太晚,飞雪山庄已遭毒手,绝不会有人追究。
可惜,萧武道虽不是正人君子,却也做不出为财灭人满门的事。
只能说,这些金银和他没缘分。
见萧武道对满室财宝毫不动心,云破空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萧武道急着要进宝库,云破空虽不情愿,却也找不出借口拖延。
他从木架上取下一只巴掌大的玉盒,递了过去:“这就是血人参。”
萧武道接过盒子,手心竟觉微微发烫。
一开盒盖,红光扑面,映亮了他的脸。
盒中躺着一株殷红如血的人参,参须似琉璃般透亮,隐约能看见其中液体流动,宛如鲜血。
“这是人参里的异种,万中无一,百年难遇。”云破空望着那株参,眼里满是不舍,“上一株出世已是六十年前,参龄不过一百五十年,远不如这株。”
他心中苦涩——如此宝物,谁愿拱手让人?
可飞雪山庄势弱,留不住它。
怀璧其罪,如同幼童抱金行于市,只会招来灾祸。
“确实是好东西,云庄主好福气。”萧武道合上盒盖,含笑说道。
云破空苦笑摇头:“萧大人说笑了,为了它,我庄内死伤不少,哪来的福气?”
萧武道却道:“得失之间,自有天定。今日飞雪山庄虽有损伤,却也因此入了陛下的眼,将来必有重振之时。云庄主何必只看眼前?”
听到这话,云破空终于露出笑意。
他等的,就是萧武道这一句承诺。
**云破安心头一松,笑着对萧武道说:“萧大人路途辛苦,不如在庄里歇上一夜,容我设宴接风。”
萧武道略一思索,点头应下:“那就叨扰了。”
他连日赶路,风餐露宿,途中还遇过几次袭击,确实需要休整。
当晚飞雪山庄摆开宴席,宾主尽欢。
散席后,云破空派了两名侍女照料萧武道起居,又奉上一份厚礼。
萧武道清点一看,竟是十万两银票。
他不禁暗叹:飞雪山庄不愧为通州药庄之首,出手果然阔绰。
这些富家大户,银子花起来眼都不眨。
送上门的好处,萧武道自然坦然收下。
第二天清早,萧武道便告辞离开,独自骑马出了飞雪山庄。
他心里清楚,真正的凶险现在才刚要到来。
回金陵的这一路,远比离开时要危险十倍百倍。
“驾!驾!驾!”
萧武道纵马疾驰,马蹄过处尘土飞扬。
当天他就赶出了通州地界,直奔上阳府而去。
轰隆隆——
天上阴云密布,雷声炸响。
这时节正是雨季,天气说变就变,大雨转眼就泼了下来。
萧武道有罡气护身,倒不觉得怎样,可胯下的马却受不住这般大雨。
眼前雨雾朦胧,道路难以看清,萧武道只好找到一处驿站歇脚。
砰!砰!砰!
他下马重重叩响木门。
“来了来了。”
一个身披蓑衣的老驿卒急忙开门,一眼就看见对方手中的令牌,上头“锦衣卫副千户”几个字清清楚楚。
老卒慌忙跪下行礼:“小人拜见千户大人!不知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
他显得惶恐不安,也不知是怕萧武道,还是怕锦衣卫的名声。
萧武道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起来吧,备一间上房。”
“再喂好我的马。”
“是是是,大人请随我来。”老卒连连点头,恭敬地将萧武道迎进驿站。
上阳府是交通要道,往来官员众多,这座驿站也比寻常客栈大上许多。
正值雨季,在此避雨歇脚的官员也不少。
萧武道走进大堂时,里面已有几人在用饭。
见他进来,众人纷纷投来目光,上下打量,似乎想看出他是何处官员、官居几品、背后有何靠山。
这些地方官眼光大多毒辣,多年官场生涯下来,是文是武、京官还是地方官、有无背景,往往几眼就能估摸个大概。
萧武道腰间佩刀,一看便是武官,这点倒不用多猜。
一个官员见萧武道气度不凡,料想不是寻常人物,便起身迎上前,笑着拱手道:“在下通州行军司马项妥史,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如何称呼,此番来通州可是为公务?”
他这一开口,堂内其他几位官员也纷纷看向萧武道,等着他答话。
萧武道打量了眼前人一眼,神色略显玩味,随即笑道:“处事稳妥,名垂青史——项大人这名字,取得很有深意。”
“本官乃北镇抚司锦衣卫副千户,萧武道。”
“原来是千户大人!下官项妥史有礼了!”
一听对方是锦衣卫副千户,项妥史顿时恭敬起来,赶忙躬身行礼。
通州属下列下州,行军司马只是七品。而锦衣卫副千户是正五品京官,又是北镇抚司出身,地位远非他这地方官可比。
其余官员也连忙起身见礼,神情恭敬,带着几分讨好。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谁也不敢得罪,只想趁机攀些交情。若能傍上这条大腿,往后仕途或许也能顺畅几分。
萧武道却没理会几人套近乎的意图,径直走到一张空桌旁坐下。
不需他开口,驿站的老兵便带着两名年轻驿卒端上酒菜。
萧武道独自饮酒,大口吃肉,不多时便将桌上饭菜扫尽。
搁下筷子,他看向那老兵说道:“你这驿站的酒菜着实不错,虽比不上金陵名厨,却另有一番风味。你若不开驿站改去开酒楼,恐怕早已发财了。”
老兵慌忙赔笑:“千户大人过奖了,小老儿这点手艺算什么?不过是打了一辈子光棍,自己胡乱练出来的罢了。”
萧武道饮了一口酒,笑道:“我说好便是好,并非虚言。这酒也醇厚,余味绵长。”
老兵恭敬道:“大人喜欢就好。”
萧武道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说:“若是酒里没**,味道应当更妙。可惜剧毒混入酒中,酒香已变,白白糟蹋了这一壶好酒。”
这话声音不大,却如惊雷炸响,震得堂上几位官员耳中嗡嗡作响。
“什么?**?”
“酒里有毒?!”
几人大惊失色,像被火烧了屁股般从椅上跳起,有人甚至伸手抠喉,想把刚才喝下的酒呕出来。
项妥史脸色发白,颤声问道:“千、千户大人……此话当真?酒中真的有毒?”
萧武道并未答他,只静静望向那驿站老兵。
驿站老卒此刻脸上已不见半分惊慌,只剩一片平静与漠然。
“你何时察觉的?”
他这一问,等于承认萧武道所言不虚——酒中确实有毒。
几名官员顿时暴怒,指着老卒破口大骂:“你这卑贱老奴,竟敢在酒里**,安的什么心?”
“谋害朝廷命官,你有几条命可抵?”
“还不快交出解药!”
死到临头,这群官员丑态尽出,狼狈如野狗般狂吠不止。
老卒却看也不看他们,只静静望着萧武道,等他回答。
萧武道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淡然道:“从进门起便觉不对。”
“你一个驿卒,却穿着上等官靴,岂不古怪?”
“再者你步履无声,轻功显然不差。”
“区区驿卒,哪来这般身手?任谁看了都会起疑。”
老卒抚掌笑道:“不愧是萧武道,眼力果然毒辣。”
“可惜你发现也已迟了。既中了我的‘断魂散’,此毒无解,今**必死无疑!”
话音刚落,堂中官员已纷纷捂腹倒地,哀嚎惨叫声不绝。
转眼间众人接连口吐黑血,尽数毒发身亡。
方才还高谈阔论的朝廷命官,此刻已成遍地尸首。
“好烈的毒。”
萧武道垂目看了看地上尸身,轻轻摇头,略带惋惜。
并非他不想救,而是来得太迟——进驿时这些人早已酒菜下肚,毒已入骨,回天乏术。
老卒面有得色:“这‘断魂散’乃我精心配制,自然厉害!”
可他话音未落,神色骤变,眼中浮起惊疑与惶恐。
因为他看见,萧武道竟仍好整以暇地斟酒自饮。
而那壶中,正是下了剧毒的酒。
明知有毒,萧武道却饮了一杯又一杯,至今安然无恙。
“你……你怎么还没倒?”
萧武道嘴角微扬:“我为何要倒?”
老卒脸色惨白:“你未中毒?!”
“自然未中。”萧武道道。
他身负九阳神功,百毒不侵。区区断魂散,于他不过如寻常饮水,便是整坛饮下也无妨。
想**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老卒失声叫道。
驿站老卒满脸惊骇,“断魂散之下,从无活口,你怎么可能……”
“这毒无人能解!”
他面色惨白,望着萧武道如同见鬼。
砰!砰!砰!
就在这时,门外骤雨声中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踩得水花四溅。
转眼间,驿外雨幕里已立满一道道黑影。
“快动手杀了他!”
老卒嘶喊着朝门外冲去,可一道刀光比他更快。
寒光掠过,人头飞起。
“若不是想瞧瞧你还有何安排,我何必与你多费口舌?”
萧武道冷冷瞥了眼脚边尸身,迈步走向门外。
雨中,密密麻麻站着七八十人,个个头戴斗笠、身着黑衣,手握横刀,杀气沉沉锁住萧武道。
天上雷声滚动,暴雨倾盆,寒风呼啸。
战意一触即发。
萧武道也不多言,拔刀便斩。
来者皆是取命之人,不是七杀楼,便是李文博所派,何必多问,杀了便是。
铿——
刀气破空而下,撕开雨幕,劈入人群。
轰然一声,十余名黑衣人当场爆碎,尸骨无存。
“当心!此人厉害,莫要独战!”
人群中有人大喝,一刀斜斩,直取萧武道脖颈。
萧武道看也不看,反手横劈,正是傲寒六诀之“冰封三尺”。
刀气如浪涌出,所过之处雨水尽凝成冰,尖锐冰刺贯穿黑衣人身躯。
凛冽刀气更撕开雨幕,斩破驿站围墙,三十多人惨叫毙命。
这一招本是守势,以刀劲护住周身三尺,冰墙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