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天衡讥讽道。
“放屁!”
公孙傲重伤垂死,脾气却依旧火爆,“老子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死算什么?老子根本不在乎。”
“老子不甘心的是,居然要死在你这种小人手里,真是我一辈子最大的耻辱。”
“这都是你自找的!”
左天衡也勃然大怒,脖子上青筋暴起,吼道:“要不是你杀我父亲,灭我左家满门,怎么会有今天?”
“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我替父**,天经地义。”
公孙傲手握赤血长枪,挺直站立,虽然浑身是血,气势依旧狂放。
他讥讽一笑:“你爹那个老色鬼,一把年纪牙都掉光了,还信什么采阴补阳的邪功,祸害女子,自以为能长生不老。”
“老子本来懒得行侠仗义,可谁让他撞到我手里,我当然不会放过,就一枪送他归西了。”
“你这当儿子的跟你爹一个德行,我本来想斩草除根的。”
“可惜那天你不在家,不然早送你下地府,让你们父子团圆。”
“哦,差点忘了说。”
公孙傲忽然咧嘴一笑,“你爹当时跪着磕头,求我别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把老子恶心坏了。”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反胃。”
“哈哈哈哈哈。”
公孙傲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放声大笑起来。
他说的每个字都像尖刀,狠狠扎进左天衡心里。
那嚣张的笑声更是让左天衡气得几乎跳起来。
“给我杀了他!不,抓活的!”
左天衡怒吼着,脖子上青筋暴起,血液仿佛要冲破血管,“我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割他的肉,拆他的骨!”
“公孙傲,你现在尽管嘴硬,等我抓到你,就叫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我不会让你死得痛快,我要让你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上!”
左天衡一声令下,自己率先冲向公孙傲。
他的手下也一拥而上,扑向公孙傲。
公孙傲挥动长枪,横扫一击,挡开左天衡的杀招。
但身后两人的刀已经砍在他肩上,留下两道伤口,鲜血溅出。
公孙傲大吼一声,体内最后一点真元猛然爆发,透体而出。
赤血长枪发出龙虎般的啸鸣,将左天衡震退。
枪势未停,划出半圆扫向身后两人。
噗嗤一声,鲜血飞洒。
那两人被拦腰斩断,尸首不全!
可这一招之后,公孙傲自己也口吐鲜血,摇晃着单膝跪地。
正如左天衡所说,公孙傲已是强弩之末。
他伤重至极,真元几乎枯竭,此刻连平时百分之一的实力都发挥不出。
就算来个普通高手,也能轻松取他性命。
公孙傲跪在地上,靠长**撑,满脸是血,视线已被鲜血模糊。
“呵,左天衡,你这废物,你杀不了我。”
公孙傲看清前方的左天衡,忽然笑了,依旧那样张扬傲气,带着不屑与嘲讽。
他瞧不起左天衡。
这种卑鄙小人,就算赢了,公孙傲也不服,只有鄙视。
“萧武道,我欠你的命,怕是还不了了。”
这一刻,公孙傲想起了萧武道。
对萧武道,他是真正心服口服。
因为萧武道是堂堂正正击败他的。
“与其死在这种小人手里,还不如死在萧武道手上。”
公孙傲苦笑一下,忽然眼神一凝,左手运起最后内力,猛拍向自己头顶。
这是他仅存的一口先天之气,也是他还能活着的原因。
这口气散了,他就死了。
但公孙傲宁可自尽,也不愿死在左天衡这等小人手中。
“住手!!!”
左天衡瞪裂眼眶,甩手将刀飞向公孙傲。
公孙傲绝不能死在别人手上,只能由他左天衡来了结,不然这口恶气实在难平。
刺啦!
紧要关头,一道闪电凌空劈下,正中公孙傲手肘,震开了斩来的横刀。
唰唰唰!
横刀倒飞旋转,在空中翻了十来圈,又落回左天衡手中。
公孙傲浑身一颤,跌坐在地。
他最后那口先天之气已然用尽,就算没自绝心脉,体内的重伤也足以夺他性命。
就在公孙傲即将闭眼断气时,一股精纯浑厚的真气忽然灌入他体内。
这真气一入体,便迅速修复起他五脏六腑与奇经八脉的损伤。
公孙傲只觉得周身暖流涌动,痛楚大减,精神也快速复苏。
“谁……救了我?”
他艰难转头,看见一张陌生又似曾相识的脸。
“萧武道!!!”
公孙傲双眼圆睁。
他万万没想到,此时出现在身后救他的人,竟是萧武道。
萧武道瞥他一眼,淡声道:“别走神,专心运功。”
公孙傲不再多言,当即盘坐调息,运转内力疗伤。
有萧武道的九阳真气护住心脉,只要恢复一丝先天真气,他便能自行续命。
若是寻常江湖厮杀或榜上之争,萧武道绝不会插手。
**者,人恒杀之。
公孙傲手上沾过血,将来死于仇敌之手也算天道循环。
可听完公孙傲与左天衡的对话,萧武道却觉得,此人该救。
无**孙傲自己是否承认,他确实做过不少侠义之事。
虽性情暴烈,常与江湖人冲突动手,却次次留情,几乎未伤无辜——这一点,与萧武道颇为相似。
这样的人,若死在一群卑劣之徒手里,未免可惜。
再怎么说,公孙傲也是位顶天立地的宗师,不该落得如此结局。
所以,萧武道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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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武道,你为何会在此地?”
“又为何要救他?!”
左天衡见萧武道竟出手救下公孙傲,怒火攻心,厉声质问。
萧武道冷冷扫他一眼,语带寒意:“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本官面前大呼小叫?”
“本官想做何事,还需向你交代?”
话音未落,萧武道目光一凛,森然杀气骤然迸发,如寒风卷向四方。
左天衡和他带来的三十多号人,全被萧武道的杀气罩住了。
那感觉就像一下子掉进冰窟窿,从外到里冷得刺骨,寒气直往五脏六腑钻,一群人控制不住地浑身打颤。
转眼间,三十多人已经嘴唇发紫、脸色发青,连站都站不稳了。
“这就是萧武道……太吓人了!”
“实力强得可怕,比公孙傲不知高出多少!”
“难怪能排地榜第四,果然厉害!”
这群人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低下头,不敢再看萧武道。
左天衡是唯一还能勉强扛住杀气的,他气得脸色铁青,差点就要发作——可一想到萧武道的能耐,到嘴边的狠话又咽了回去。
“萧……萧千户说笑了,是在下失礼,多有得罪,请您包涵。”
左天衡脸色依然难看,语气却软了下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萧武道实力比他强、背景比他硬,左天衡心里再窝火,也只能压着性子恭敬说话。
“萧大人,这是我与公孙傲的私事,与您无关,还请您不要插手。”
左天衡抱剑拱手道。
“你在教我做事?”
萧武道眉梢一挑,声音冷冰冰的:“我要是非管不可呢?你能拿我怎样?”
“你……”
左天衡气得咬牙:“萧大人,这事本来和您没关系,您何必非要插手?何况公孙傲跟您非但没有交情,还有旧怨,您救他做什么?”
“他今天死在这儿,您也少个对头,岂不是两全其美?只要您今日袖手旁观,在下一定备上厚礼答谢。”
“厚礼?”
“是,还请萧大人成全。”
左天衡见萧武道接话,心里一喜。
谁知萧武道语气陡然转冷: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见利忘义之辈吗?”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贿赂锦衣卫,你好大的胆子!”
“你有几颗脑袋够砍?!”
萧武道突然翻脸,吓得左天衡浑身一颤。
到了这会儿,他哪还会不明白——萧武道根本是在耍他,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让开。
“萧大人,您是铁了心要救公孙傲了,对吗?”
左天衡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萧武道嗤笑一声:
“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你这脑子可真够蠢的。”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们也该上路了。”
“萧武道,你当真要为公孙傲跟我们翻脸?”
左天衡见萧武道杀意已露,心里又惊又怕,嘴上却还强撑着气势。
可那份慌张,到底藏不住。
他对萧武道的畏惧,是刻在骨头里的。
萧武道的能耐,左天衡再清楚不过——昨日萧武道与公孙傲交手时,他就在旁边亲眼看着。
他自知绝不是萧武道的对手。
萧武道望着他,语气平淡:“听说你害过不少无辜女子,今日死在我刀下,也算不冤。”
话刚说完,刀已出鞘。
只听“仓啷”一声清鸣,一道寒光如惊鸿闪过,映亮众人眼底。
三十米长的凛冽刀气凌空斩落,直朝左天衡头顶劈去,正是傲寒六诀中的“惊寒一瞥”。
“不……饶命……”
左天衡双眼圆睁,满目恐惧,慌忙举刀迎击。
他催动全身真元,拼出最强的一刀。
可他的功力与萧武道相差太远,即便拼命也远远不及。
刀气方才涌现,就被“惊寒一瞥”碾碎。
轰隆!
巨刃般的刀气压下,将左天衡连人带刀劈成一团血雾!
刀光迸裂,雄浑真元四散冲开,把左天衡身后三十多人全都震飞出去。
三十多人半空中鲜血狂喷,一半还未落地便已断气。
“萧大人饶命!”
“我们这就退走……”
“废话太多。”
剩下的人还想求饶,萧武道却已懒得再听。
不等他们说完,一道刀气横掠而过,所有人尽数毙命。
锵的一声,萧武道收刀入鞘,周身杀气与寒意渐渐平息。
抬眼看去,整片树林已覆上薄霜,满地尸身。
这时脚步声响起,薛华、宋立民等人匆匆赶到。
如往常一样,他们又来迟一步。
“大人,您出手也太快了……稍慢些不行吗?”
“您这样,显得我们太没用了。”
薛华与宋立民几人满脸无奈。
心里不由得感叹:跟着这么厉害的上官,压力实在太大。
萧武道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自己简直像个废物。
除了打完收拾现场、清理尸首,他们似乎真没什么别的用处。
萧武道瞥了众人一眼,语气平淡:“不想当废物,就豁出命去练。”
“不然要不了多久,你们就真没用了。”
薛华和宋立民等人听了,心头都是一紧。
他们清楚,萧武道并非在吓唬人。
萧武道的官越做越大,身边的手下也必须越来越强。
若是实力跟不上,迟早会被甩开。
这样的好上司,谁也不想错过。
薛华与宋立民对视一眼,齐齐向萧武道躬身行礼,同声说道:“大人放心,属下必定拼命修炼。”
“一个月内,我们定能突破先天。”
有萧武道这位大宗师指点,薛华和宋立民的武学之路走得比旁人顺得多。
两人都已站在突破先天的门槛边,用不了多久便能跨过去。
到时跟着萧武道办几桩差事,升任百户也就顺理成章了。
萧武道轻轻点头,目光转向一旁闭目疗伤的公孙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