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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霄在昏迷中牵引体内暴走剑气,剑骨初现锋芒。

黑煞宗爪牙突袭沈家祖地,目标直指血脉觉醒的幼童。

沈千峰率护卫死战不退,以凡俗之躯硬撼炼气邪修。

为护身后孩童,沈千峰以身作盾,佩剑被毒功腐蚀断裂。

断剑沾染热血溅上沈凌霄眉心,至亲殒命的悲愤彻底点燃沉寂剑骨。

狂暴剑气风暴席卷当场,撕裂邪修,震骇强敌。

老祖宗枯槁身影立于祠堂阴影中,指尖金芒悄然隐没。

凌霄的意识在无边的混沌中沉浮。

冰冷、黑暗、撕裂灵魂的剧痛,仿佛永无休止的浪潮,一次次将他残存的意念拍向粉碎的边缘。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烧红的铁砂,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全身被万针攒刺的经脉。右臂和胸肺深处,那股沉重、锋锐、带着万载寒冰般意志的灰白剑气,如同最残忍的酷刑者,锲而不舍地切割、冻裂着他脆弱的生机。

就在这无边的痛苦深渊里,一点微弱的金光,如同不灭的星辰,牢牢锚定在他意识核心。

那副由无数流动金线构成的玄奥经络图,正顽强地散发着温暖。它像一张精密到极致的天罗,以脊柱深处那根嗡鸣不休的剑骨为核心,在他这具千疮百孔的躯体里,开辟出曲折而充满生机的路径。

“铮…铮…铮…”

剑骨的低鸣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它对那些正在体内肆虐的、来自“断浪”古剑的残余剑气,发出了源自本源的呼唤!

在凌霄那点残存意志的微弱引导下,在金色经络图的强行约束下,一丝丝狂暴的灰白剑气,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正极其艰难、极其缓慢地,沿着那些金色的脉络,朝着剑骨的方向流淌。

每一次流动,都带来比之前更甚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把烧红的钝刀在经脉里硬生生刮过,留下焦糊的痕迹。凌霄的身体在昏迷中剧烈地抽搐,汗水混合着嘴角溢出的血沫,浸透了身下的被褥。

“呃…嗬…”

压抑的痛苦呻吟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漏出,微弱得如同垂死的幼兽。

床边,沈千峰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儿子痛苦扭曲的脸,布满老茧的大手紧紧包裹着凌霄冰凉的小手,掌心不断输送着自己精纯的先天真气。但这股足以在凡俗武林开碑裂石的力量,一进入凌霄体内,就如同一滴水落入滚沸的油锅,瞬间激起那股灰白剑气更狂暴的反噬!

“噗!”凌霄身体猛地弓起,又是一小口带着暗金色碎块的淤血喷出,染红了沈千峰的手背,滚烫,带着一股金属锈蚀的腥气。

“霄儿!”沈千峰肝胆俱裂,虎目瞬间被泪水模糊。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守在另一侧的月娘,声音嘶哑绝望,“月娘姑娘!再想想办法!老祖宗…老祖宗他…”

月娘脸色凝重如冰,指尖那点微弱的翠绿光芒始终点在凌霄的眉心,精纯的木灵生机源源不断地输入,勉强护住少年最后一线心脉不被那霸道的剑气瞬间摧毁。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力量的无力,那灰白剑气如同最顽固的礁石,她的生机之力撞上去,只能激起冰冷的涟漪,根本无法撼动其根本。

“老祖宗耗损过巨,强行出手已是极限…眼下只能靠凌霄自己,靠他体内那点剑骨的本源去引动、吸收这些剑气…外力…只会火上浇油!”月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力量被不断消耗、侵蚀带来的虚弱。她的目光扫过凌霄苍白脸上那不断加深的痛苦纹路,心不断下沉。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煎熬中缓慢流逝。窗外,夜色浓重如墨,沈家祖宅死寂一片,只有庭院里巡夜护卫沉重的脚步声,在这绝望的等待中显得格外刺耳。

突然!

“呜——呜——呜——!”

三声凄厉到极致的骨哨尖啸,如同地狱恶鬼的哭嚎,毫无征兆地撕裂了祖宅的宁静!那声音带着一种穿透耳膜、直刺灵魂的邪异力量,瞬间传遍了整个沈家!

“敌袭!最高警戒!”沈千峰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如同被电流击中,瞬间从儿子病榻边弹了起来!脸上所有的悲痛和绝望被一种战士本能的、铁血般的凝重和杀气取代!那骨哨声,是祖宅外围暗哨遭遇灭顶之灾时才会发出的最后警报!沈家,被强敌摸到了最核心的祖宅!

几乎在骨哨响起的同一刹那!

“轰!轰!轰!轰!”

祖宅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传来剧烈的爆炸轰鸣!火光冲天而起,瞬间映红了半边夜空!木石碎裂的巨响、护卫凄厉的惨叫、房屋倒塌的轰鸣…无数绝望的声音瞬间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

“啊——!”

“挡住他们!”

“是修士!快禀报统领!”

混乱的嘶吼和兵刃交击的爆鸣声如同沸腾的潮水,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带着硫磺与腐尸气息的腥风,瞬间弥漫了整个祖宅!

“保护幼童!退入祠堂区域!”沈千峰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下了部分慌乱。他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床上依旧在痛苦挣扎的儿子,又看向脸色煞白的月娘,眼中是铁与火的决断。

“月娘姑娘!霄儿…交给你了!带他,还有所有未满十岁的孩子,退进祠堂!开启祖祠铁壁阵!快!” 沈千峰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一把抓起斜靠在床边的沉重镔铁长枪,枪身冰冷沉重的触感让他沸腾的血液稍稍冷静。

“千峰统领!你…”月娘看着沈千峰眼中那决然赴死的光芒,心头剧震。

“这是命令!”沈千峰厉喝打断她,枪尖指向门外那冲天的火光和混乱的厮杀,“沈家的根,不能断!走!”最后一个字,吼得声嘶力竭,带着不容抗拒的铁血威严。

月娘银牙紧咬,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但看到沈千峰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床上气息奄奄的凌霄,她猛地一跺脚。翠绿色的木灵之力瞬间爆发,柔韧的藤蔓凭空而生,将昏迷的凌霄连同被褥一起小心地卷起,负在背上。她深深看了沈千峰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字:“保重!”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墨绿色的疾风,撞开房门,朝着祖宅最核心的祠堂区域冲去。沿途,不断有惊慌失措的妇孺被她的藤蔓卷起,汇入人流。

沈千峰看着月娘带着凌霄消失的方向,虎目之中最后一丝牵挂敛去,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杀意。他握紧长枪,大步踏出房门,魁梧的身影在冲天火光的映照下,如同一尊即将投入炼狱的战神。

“沈家护卫!死战不退!随我——杀!” 沈千峰炸雷般的咆哮响彻夜空,瞬间点燃了所有护卫的血勇!

“死战不退!杀!杀!杀!” 残存的护卫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嘶吼着,汇聚到沈千峰身后,形成一道血肉之堤,朝着入侵者最密集的方向,逆着火光与死亡,狠狠撞了过去!

祖宅东侧院墙已彻底崩塌,烟尘弥漫,碎石瓦砾铺满了地面。三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正踏着燃烧的断壁残垣,如同闲庭信步般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身形枯瘦,裹在一件宽大的、绣着扭曲骷髅和毒蛇图案的灰黑色斗篷里,兜帽压得很低,只露出一个尖削惨白的下巴。他周身缭绕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带着硫磺与腐尸混合气息的淡绿色烟雾,这烟雾仿佛有生命般,在他身周缓缓流动,所过之处,地面上的青砖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迅速变黑、软化。正是此次突袭的领头者,黑煞宗炼气二层的邪修——毒鸠!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森白的骨哨,正是刚才发出凄厉警报的源头。

他身后两人,同样身着灰黑劲装,脸上戴着只露出眼睛的恶鬼面具,眼神凶戾残暴。一人手持一柄缭绕着黑气的锯齿砍刀,刀身上还滴淌着粘稠的鲜血;另一人则空着双手,但十指指甲乌黑发亮,长逾半尺,如同淬毒的匕首,闪烁着幽冷的寒光。这两人是毒鸠的心腹爪牙,炼气一层修为。

“桀桀桀…”毒鸠发出一阵如同夜枭般的怪笑,声音嘶哑难听,“沈家?青岚域凡俗第一家族?不过如此!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真是扫兴!”他目光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护卫尸体,那些尸体大多面色青黑,皮肤溃烂流脓,显然是被他周身毒雾所杀。

“大人神威!”持刀的恶鬼面具谄媚地附和,声音透过面具带着嗡嗡的回响,“这些凡俗蝼蚁,怎配污了大人的手?只是…那批‘药引’…?”

毒鸠兜帽下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宗主有令,此次凡俗界‘收粮’,需三百根骨未定、气血纯净的十岁以下幼童。沈家这些年的血脉似乎有点意思,那几个有特殊气息的小崽子,必须抓活的!尤其是…那个剑骨雏形!”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红光,“其余…鸡犬不留!”

“遵命!”两个恶鬼面具眼中凶光暴涨,舔了舔嘴唇,仿佛看到了即将到手的血腥盛宴。

就在这时!

“黑煞妖孽!安敢犯我沈家祖地!给我死来——!”

一声炸雷般的暴喝,裹挟着无边的愤怒和杀意,如同狂涛般席卷而至!一道魁梧如铁塔般的身影,手持一杆沉重镔铁长枪,枪尖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一条暴怒的黑龙,直刺毒鸠面门!

正是沈千峰!

他身后,数十名浑身浴血、眼神赤红的沈家护卫,如同决堤的洪流,怒吼着扑向那两个恶鬼面具!

“嗯?”毒鸠兜帽下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些意外这凡俗武者的速度和气势。但他眼中随即闪过一丝轻蔑。“螳臂当车!”

他甚至懒得抬手。缭绕周身的淡绿色毒雾猛地一旋,如同一条毒蟒般主动迎向那刺来的枪尖!

“嗤嗤嗤——!”

精钢打造的沉重枪尖刺入毒雾的瞬间,刺耳的腐蚀声爆响!那足以洞穿重甲的枪尖,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软化、扭曲!枪身上镌刻的符文如同被投入酸液,瞬间黯淡、溶解!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沈千峰瞳孔骤缩!他感觉一股阴寒歹毒的力量顺着枪杆急速蔓延而上,整条手臂瞬间传来刺骨的麻痹和剧痛!他当机立断,怒吼一声,雄浑的先天内力轰然爆发,猛地将长枪向后一抽!

“咔嚓!”

被腐蚀得如同朽木的枪尖前端,竟直接断裂!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瞬间被残余的毒雾吞噬,化为一滩黑水!

“桀桀…有点蛮力,可惜…”毒鸠怪笑着,枯瘦的手指随意一弹。

咻!咻!咻!

三道细如牛毛、几乎看不见的绿芒,带着刺鼻的腥风,如同毒蛇般射向沈千峰!

沈千峰汗毛倒竖!强烈的死亡危机感让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他脚下猛地一跺,青砖碎裂,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急仰!铁板桥!

嗤!嗤!

两道绿芒擦着他的鼻尖和胸口飞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皮肤生疼!但第三道绿芒,却如同跗骨之蛆,精准地射向他急仰时暴露出的咽喉!

千钧一发!

沈千峰怒吼一声,左手灌注全身内力,闪电般拍出!手掌瞬间泛起一层古铜色的金属光泽!

“铛!”

一声金铁交鸣般的脆响!那道绿芒被他布满铜皮铁骨般内力的手掌硬生生拍飞!但沈千峰左手掌心瞬间变得一片乌黑,一股钻心蚀骨的剧痛和麻痹感直冲脑门!他整条左臂瞬间失去了知觉!

“统领!”旁边的护卫目眦欲裂,看到沈千峰遇险,不顾一切地扑上来,用身体挡在沈千峰前面,同时挥刀砍向毒鸠!

“滚!”毒鸠身后,那个双手指甲如同毒匕的恶鬼面具狞笑一声,身形鬼魅般一闪,乌黑的指甲带起数道残影!

“噗嗤!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连成一片!那名扑上来的护卫连同他旁边两人,身体猛地僵住,咽喉、心口要害处同时出现数个血洞!乌黑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尸体软软倒下,伤口处皮肉迅速腐烂发黑!

“蝼蚁就是蝼蚁。”持刀的恶鬼面具舔了舔刀锋上的黑血,发出嗜血的狞笑。

“结阵!死战!”沈千峰目眦欲裂,强忍着左臂的剧毒和麻痹,右手猛地拔出腰间佩剑——一柄百炼精钢打造的沈家制式长剑!他身后的护卫们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迅速结成紧密的战阵,刀枪并举,死死挡在通往祠堂区域的要道上,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防线!他们知道,身后就是祠堂,是沈家最后的希望,是那些正在被转移的孩子们!

“困兽犹斗。”毒鸠似乎失去了耐心,兜帽下发出不耐烦的冷哼,“速战速决,抓‘药引’要紧!”他枯瘦的手指再次抬起,指尖绿芒闪烁,更浓郁的毒雾开始凝聚。

与此同时,那个手持锯齿砍刀的恶鬼面具发出一声怪叫,身形如同鬼影般扑向护卫战阵!刀光缭绕着黑气,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斩落!

“杀!”沈千峰赤红着双眼,厉声咆哮,手中长剑灌注全身仅存的内力,带着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迎向那劈落的黑气刀光!他知道,自己挡不住,但能挡一瞬是一瞬!为身后的孩子们,多争取一息时间!

祠堂厚重的石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轰然关闭,隔绝了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和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但门板依旧在微微震颤,仿佛能感受到外面那毁天灭地的冲击。

祠堂内烛火摇曳,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恐惧气息和压抑的啜泣声。数十名被藤蔓卷进来的幼童挤在一起,小脸煞白,浑身发抖,如同受惊的鹌鹑。几个族老和妇孺脸色惨白地守在门边,握着棍棒的手抖个不停。

祠堂中央,巨大的墨玉剑架依旧矗立,其上那柄玄黑古剑“断浪”沉寂无声,仿佛亘古未变。

月娘将背上的沈凌霄小心翼翼地放在剑架旁的地面上。少年依旧昏迷不醒,身体间歇性地抽搐着,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痛苦的闷哼和嘴角溢出更多的血沫。他眉心处,那点微弱的翠绿光芒顽强地闪烁着,如同风中残烛,抵抗着体内那股不断冲击的灰白剑气。

月娘半跪在凌霄身边,一只手按在他胸口,精纯的木灵生机源源不断地输入,维持着他最后的心脉跳动。她的脸色同样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维持木灵生机的输出和之前一路奔波的消耗,让她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月娘姑娘…外面…外面怎么样了?”一个族老颤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月娘抿紧嘴唇,没有回答。她全部的感知都集中在凌霄身上,以及…祠堂外那越来越近、越来越狂暴的能量波动!毒鸠那炼气二层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的毒蛇,正迅速逼近祠堂!

“桀桀桀…躲进乌龟壳了?沈家的崽子们,乖乖出来做药引,还能少受点苦头!”毒鸠那嘶哑阴毒的声音,如同魔音穿脑,透过厚重的石门清晰地传入祠堂内每一个人的耳中!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祠堂仿佛被巨锤砸中,剧烈地摇晃起来!厚重的石门上,瞬间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纹!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带着硫磺和尸腐气息的淡绿色毒雾,如同活物般,从门缝和那些裂纹中疯狂地渗透进来!

“啊——!”

“救命!”

毒雾所过之处,距离石门较近的几个族老和妇孺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溃烂、流出黄绿色的脓水!身体如同被泼了强酸般迅速溶解,只留下森森白骨和弥漫的恶臭!

“毒!快退开!”月娘厉声嘶吼,另一只手猛地一挥!数根翠绿的藤蔓破土而出,迅速在祠堂中央区域交织成一道藤蔓屏障,试图阻挡毒雾的蔓延!

但毒鸠的修为远高于她!那淡绿色的毒雾蕴含着炼气期的邪异力量,月娘的藤蔓屏障仅仅支撑了不到两息,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迅速枯萎变黑!

“噗!”藤蔓屏障被强行腐蚀穿透的反噬,让月娘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灰败下去!维持凌霄生机的绿芒也剧烈地闪烁起来!

“老祖宗…老祖宗救命啊!”绝望的哭喊声在祠堂内回荡。

祠堂供奉堂的深处,光线最晦暗的角落。

沈渊枯槁的身形如同一截朽木,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两名健仆早已在毒鸠那穿透神魂的魔音和恐怖的毒雾威压下瘫软在地,昏死过去。

他深陷的眼窝中,那两簇幽火微弱到了极致,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死气,嘴角残留着暗红的血痂。强行点化传输《引气诀》行气图,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点油灯枯竭的生命力。

悬浮在他面前的鸿蒙族谱,那象征着家族气运的金色漩涡光团,此刻旋转得异常滞涩、缓慢。漩涡深处渗透出的灰黑色不祥气息更加浓郁,如同无数条毒蛇,疯狂地缠绕、啃噬着本就黯淡的金光。漩涡的体积又缩小了一圈,光芒微弱得如同萤火。

【家族气运值:-1500!(核心祖宅遭袭,族人大量伤亡,恐慌蔓延!)】

【当前气运值:4431\/(凡俗鼎盛→岌岌可危)】

【负面状态:气运侵蚀(极重)——修炼速度减缓30%,系统功能消耗增加40%,家族成员运势严重下降!】

【核心族人沈凌霄(剑骨雏形)状态:濒危!异种剑气引动中(进度7%)…生命垂危!】

冰冷的提示文字闪烁着刺目的血光,如同催命的丧钟。

沈渊枯槁的手指,在宽大的袖袍下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指尖,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随时可能溃散的金色毫芒艰难地凝聚。那是【洞察之眼】的力量,正穿透厚重的祠堂墙壁,“看”着外面那惨烈到极致的修罗场,也“看”着祠堂内月娘苦苦支撑、幼童濒临灭绝的绝望。

毒鸠那炼气二层的邪异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正死死锁定着祠堂,那浓郁的毒雾正疯狂侵蚀着石门和藤蔓屏障,下一刻,便是毁灭的降临!

【启动族运推演(模糊)…消耗气运值:300…】

【推演方向:祠堂破灭,核心幼童全灭…沈家血脉断绝概率…】

【推演结果(模糊):…气运崩殂…万劫不复…】

【启动点化\/优化(定向)…消耗气运值:2000…成功率:1%…宿主生命力彻底耗尽警告…】

一个个冰冷的选项在他意识中浮现,每一个都通向深渊。

沈渊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眼皮。浑浊的目光透过祠堂的阴影,越过混乱绝望的人群,最终落在那墨玉剑架上,那柄沉寂的玄黑古剑——“断浪”之上。

剑身冰冷,纹丝不动。

沈渊深陷的眼窝中,那两簇微弱的幽火,倒映着“断浪”那如同万载寒渊般的剑影。

祠堂厚重的石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蛛网般的裂纹迅速蔓延扩大,淡绿色的恐怖毒雾如同地狱的呼吸,疯狂地涌入!月娘构筑的藤蔓屏障早已千疮百孔,翠绿的光泽被污浊的灰黑取代,枯萎凋零。

“桀桀…垂死挣扎!”毒鸠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穿透石门,“沈家的血脉,本座收下了!”

轰隆——!

伴随着毒鸠最后一声充满毁灭意味的咆哮,早已遍布裂纹的祠堂石门终于彻底崩碎!无数碎石裹挟着浓郁的毒雾,如同决堤的洪流般轰然冲入祠堂!

“不——!”月娘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嘶喊,拼尽最后一丝木灵本源,试图在身前再次凝聚藤蔓护盾!但力量的反噬让她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凝聚的藤蔓还未成型便已枯萎!

毒雾如同贪婪的巨兽,瞬间吞噬了门口附近几个来不及躲避的妇孺!凄厉到非人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只留下几具迅速腐烂的枯骨!

祠堂内,幸存的族老和幼童们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嚎,如同被逼入绝境的羊群,惊恐地朝着祠堂最深处的角落挤去,瑟瑟发抖,绝望地看着那代表着死亡的毒雾汹涌而来!

而就在这毁灭降临的瞬间,谁也没有注意到,躺在墨玉剑架旁、昏迷不醒的沈凌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他眉心处月娘留下的那点微弱绿芒,在毒雾侵蚀和体内剑气狂暴冲击的双重压力下,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

失去了最后的外力压制,他体内那被金色经络图勉强引导、正缓慢流向剑骨的灰白剑气,如同脱缰的野马,瞬间失去了控制!更有一股源自外界涌入的、带着强烈腐蚀性和死亡气息的毒雾邪力,如同火星掉入了滚油!

内外交攻!

“噗——!”沈凌霄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瞳孔中一片混沌的灰白,没有焦距,只有无尽的痛苦和狂暴!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和灰白剑气的淤血狂喷而出!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力从地面弹起,又重重摔落,身体剧烈地痉挛、扭曲,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细小的毒蛇在疯狂窜动!

脊柱深处,那根沉寂的剑骨,在失去月娘生机压制、又受到外界毒雾邪力刺激的瞬间,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充满暴戾与毁灭气息的铮鸣!

“铮——!!!”

祠堂外,血肉磨盘般的战场。

沈千峰拄着半截断剑,半跪在血泊之中。他浑身浴血,玄色的护卫统领服早已被鲜血浸透,破碎不堪,露出下面一道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甚至泛着乌黑之色的伤口。左肩处一个血洞贯穿前后,鲜血汩汩涌出。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臂,自手肘以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绿色,皮肤肌肉如同被强酸腐蚀过,肿胀溃烂,散发出刺鼻的恶臭,整条手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无力地垂着。

他身后,原本数十名精锐护卫,如今只剩下寥寥七八人,个个带伤,相互搀扶着,组成一道摇摇欲坠的防线,挡在通往祠堂的最后一道门槛前。他们的眼神充满了血丝和死志,如同燃烧到最后的火炬。

在他们面前,是如同猫戏老鼠般的三个邪修。

毒鸠好整以暇地悬浮在离地三尺的半空,周身毒雾翻腾,兜帽下发出戏谑的轻笑。他枯瘦的手指随意把玩着一缕绿芒,每一次弹动,都让下方残存的护卫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哼,伤口加速恶化。

“啧啧,沈千峰?沈家护卫统领?凡俗宗师?不过如此。”毒鸠的声音带着残忍的愉悦,“为了几个注定要成为药引的小崽子,值得搭上这么多条命?真是愚蠢的…忠诚。”

沈千峰猛地抬起头,布满血污的脸上,那双虎目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死死盯着空中的毒鸠。他每说一个字,嘴角都溢出带着内脏碎块的黑血:“沈家…脊梁…宁折不弯!想动我沈家血脉…除非…踏过沈某…尸体!”

“骨头倒是挺硬。”那个双手指甲如毒匕的恶鬼面具狞笑着,缓步上前,乌黑的指甲闪烁着幽光,“可惜,硬骨头熬成的汤,更有滋味!”他舔了舔嘴唇,身形骤然加速,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直扑沈千峰身后一个重伤倒地的护卫!他要当着沈千峰的面,虐杀他的袍泽!

“畜生!住手!”沈千峰目眦欲裂,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一股狂暴的力量从他残破的身躯中爆发出来!他猛地将手中仅剩的半截断剑狠狠掷出!灌注了他最后所有先天真气和生命精元的断剑,发出凄厉的破空尖啸,如同回光返照的流星,直射那恶鬼面具的后心!

那恶鬼面具显然没料到沈千峰在如此重伤之下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一击!仓促间只来得及将身体勉强一扭!

“噗嗤!”

灌注着沈千峰全部力量与死志的半截断剑,狠狠贯入了恶鬼面具的右肩!狂暴的先天真气在他体内炸开!

“啊——!”恶鬼面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巨大的力量带飞出去,重重砸在数丈外的断壁上!右肩处血肉模糊,乌黑的血液喷溅!

“找死!”毒鸠兜帽下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没想到一只蝼蚁临死前的反扑还能伤到他的人!屈辱和暴怒让他失去了最后的戏耍耐心!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沈千峰!

“万毒蚀心!”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如同翡翠般碧绿欲滴的毒芒,带着刺穿灵魂的阴寒和毁灭气息,瞬间撕裂空气,直射沈千峰心口!速度快到超越了凡俗武者的极限!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沈千峰瞳孔骤缩,身体却因重伤和剧毒而迟滞,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闪避!他身后的护卫们发出绝望的嘶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爹——!”

一声带着无尽惊恐、绝望和撕心裂肺的童音,骤然从祠堂崩碎的门洞内传出!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挣脱了大人的束缚,连滚爬爬地从祠堂内冲了出来!那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粉雕玉琢的小脸此刻布满泪痕和惊恐,正是沈千峰最小的儿子,沈凌锐!他显然是看到了父亲即将殒命的一幕,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

“锐儿!回去!”沈千峰魂飞魄散,嘶声咆哮!

但已经晚了!

毒鸠那道必杀的“万毒蚀心”毒芒,原本锁定沈千峰,却因沈凌锐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轨迹发生了微不可查的偏移!致命的绿芒,带着死亡的气息,直射向那小小的、毫无防备的身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沈千峰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在至亲骨肉面临灭顶之灾的瞬间,化作一种超越极限的本能!那是一种烙印在血脉深处、超越生死、超越一切的本能——守护!

“不——!!!”

一声如同受伤远古凶兽般的、蕴含着无尽悲痛与决绝的咆哮,从沈千峰胸腔最深处炸开!他残破的身躯爆发出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力量!完全无视了重伤的拖累,无视了蚀骨的剧毒!他魁梧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横跨一步,用自己宽阔的后背,死死地挡在了那道射向幼子的碧绿毒芒之前!

同时,他仅存的、灌注了最后一丝内力的右手,用尽全力,将呆立在原地的沈凌锐狠狠推向祠堂门洞的方向!

“锐儿!活下去!”

这是他生命中最后的嘶吼,充满了无尽的眷恋、不舍和如山岳般沉重的父爱!

噗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道凝练如翡翠的碧绿毒芒,如同烧红的烙铁穿透薄纸,毫无阻碍地、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沈千峰的后心!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停滞了一瞬。

沈千峰魁梧的身躯猛地僵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他挡在幼子身前的背影,凝固成一个永恒的、悲壮的雕塑。脸上那瞬间凝固的表情,混杂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被贯穿的剧痛、以及…一丝看到儿子被推开的、释然般的微弱放松。

下一刻!

“嗤嗤嗤——!”

令人头皮发麻的腐蚀声如同无数毒蛇在噬咬!沈千峰后背被毒芒命中的位置,那坚韧的皮肉连同里面的骨骼,如同被投入浓硫酸的冰雪,瞬间消融、塌陷!一个碗口大小、边缘焦黑冒着青烟、深可见内脏的恐怖孔洞瞬间形成!

没有鲜血喷涌。因为伤口边缘所有的血管、肌肉、神经都在瞬间被剧毒彻底碳化、坏死!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内脏焦糊和剧毒腥气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爹——!!!” 被父亲用最后力量推开的沈凌锐,重重摔倒在祠堂门槛内,他抬起头,正好看到父亲后背那触目惊心的恐怖创口,小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足以震碎灵魂的尖叫!

“统领——!”残存的护卫们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悲号!

沈千峰的身体晃了晃,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试图转过头,最后看一眼那个被他推开、发出绝望哭喊的幼子。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耗尽了他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世界在眼前旋转、褪色。剧毒正以恐怖的速度侵蚀他残存的生命力,麻痹他的神经。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大股混合着内脏碎块和墨绿色毒液的污血。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沉入无边的冰冷与黑暗。最后残留的感知,是胸前佩戴的那枚沈家护卫统领的玄铁令牌,冰冷地贴着他的皮肤。

就在这时!

“咻——!”

一道乌光,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和浓烈的腥风,如同毒蛇出洞,从侧面闪电般射来!是那个被沈千峰断剑重创的恶鬼面具!他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报复的快意,不顾右肩的重伤,左手猛地甩出一柄淬毒的飞镖,目标直指摔倒在祠堂门槛内的沈凌锐!

“小崽子!给老子陪葬吧!”恶鬼面具发出疯狂的狞笑!

濒死的沈千峰,那原本即将彻底熄灭的意识,被这针对幼子的致命一击再次点燃!守护的本能如同回光返照的火山,轰然爆发!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无尽悲愤与守护意志的咆哮,从沈千峰喉咙深处挤出!他用尽最后一点残存的生命力,猛地将身体向侧前方一扑!用自己那早已千疮百孔、濒临崩溃的躯体,再次挡在了毒镖与幼子之间!

噗!

毒镖狠狠扎进了沈千峰挡出的右臂!

然而,这垂死一扑的力量终究有限。他的身体在毒镖巨大的冲击力下失去了平衡,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倒!他下意识地伸出唯一还能动弹的右手,想要撑住地面。

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按在了自己刚才掷出、此刻正斜插在地面血泊中的那半截断剑的剑柄之上!

冰冷的触感传来。

就在他手掌触碰到那沾染着自己热血、袍泽之血、敌人之血的断剑剑柄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愤怒、充满了无尽悲怆与不甘的剑鸣,毫无征兆地,从那半截断剑的断裂处轰然响起!那声音并不洪亮,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厮杀和哭喊!

断剑之上,那早已黯淡的符文,如同被滚烫的鲜血重新点燃,猛地亮起一层微弱的、却异常纯粹的血色光芒!

沈千峰扑倒的身体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片血泥。他最后的意识,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微弱的、仿佛源自血脉深处的共鸣感,从那半截断剑上传来。他涣散的瞳孔,倒映着祠堂门洞内,那个倒在墨玉剑架旁、身体正剧烈抽搐、体内似乎有灰白光芒透体而出的少年身影——他的长子,沈凌霄。

“霄…儿…”一个无声的呼唤在他心中闪过,随即,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了一切。

沈千峰,殒!

“爹——!!!”

祠堂门槛内,沈凌锐目睹父亲彻底倒下,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那极致的悲痛如同无形的利刃,狠狠刺入祠堂深处!

几乎就在沈凌锐那声撕心裂肺的“爹——!!!”响彻祠堂的同一瞬间!

躺在墨玉剑架旁、身体正因内外交攻而剧烈抽搐痉挛的沈凌霄,那紧闭的眼睑之下,混沌灰白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无法言喻的、撕心裂肺的剧痛,如同最狂暴的雷霆,毫无征兆地轰击在他濒临溃散的意识核心!

父亲!

那个如山岳般沉稳、如烈火般刚烈的身影…那个在他偷学剑招被反噬时焦急绝望的身影…那个用宽阔后背为他挡住致命毒芒的身影…那个在生命最后一刻将他推开的身影…殒落了!

至亲殒命!

血脉相连的感应,在这一刻被极致的悲痛彻底点燃、引爆!

“噗——!”

沈凌霄猛地仰头,一大口滚烫的、带着心头精血的鲜血狂喷而出!这口血,不再是淤黑,而是刺目的鲜红!如同燃烧的火焰!

这口滚烫的心头热血,不偏不倚,正正地喷溅在他眉心之上!炽热的温度,瞬间灼烧着他冰冷的皮肤!

滚烫!剧痛!

这来自至亲殒命的极致悲痛,混合着眉心那滚烫的心头热血,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最后一点火星!

轰——!!!

沈凌霄脊柱深处,那根早已被体内狂暴灰白剑气刺激得嗡鸣不休、又被外界毒雾邪力点燃暴戾之意的剑骨,在这一刻,被这源自血脉的至悲至痛彻底点燃!引爆!

积蓄了太久太久的锋芒、被强行引导压抑的剑气、剑骨本源深处那先天的不屈与暴烈…所有的一切,在父亲殒命这最后也是最猛烈的刺激下,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铮——!!!!!!”

一声前所未有的、清越激昂、充满了无尽悲愤、痛苦、毁灭与新生力量的剑鸣,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声惊雷,从沈凌霄瘦弱的躯体内轰然炸响!响彻云霄!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厮杀、哭喊、爆炸!

嗡!!!

祠堂中央,墨玉剑架上,那柄沉寂万古的玄黑古剑“断浪”,在沈凌霄体内那声震彻灵魂的剑鸣响起的瞬间,猛地剧烈震颤起来!剑身之上,那些古朴深邃、仿佛蕴含大道至理的暗纹,骤然亮起一层微不可查、却厚重无匹的暗金色毫芒!一股仿佛来自太古洪荒、沉睡已久的恐怖剑意,如同被同源的悲鸣唤醒,一丝极其微弱、却纯粹到极致的意念,跨越空间,瞬间与沈凌霄脊柱深处那根爆发的剑骨连接在了一起!

共鸣!血脉与剑的共鸣!

“呃啊——!!!”

昏迷中的沈凌霄猛地睁开了双眼!瞳孔之中,不再是混沌的灰白,而是化作了一片纯粹到令人心悸的银白!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冰冷的、毁灭性的剑芒在疯狂流转、凝聚!

以他瘦小的身体为中心,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到极致的灰白色剑气风暴,如同失控的核爆般轰然爆发!

轰隆隆——!!!

祠堂内,坚硬的青石地面如同脆弱的薄冰,瞬间被无形的力量切割、粉碎、掀起!狂暴的剑气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利刃,疯狂地向四面八方席卷、切割!空气被撕裂,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尖啸!那些燃烧的烛火被瞬间绞灭!厚重的供桌、牌位如同纸糊般被撕成碎片!墙壁上历代先祖的画像在剑气风暴中化为齑粉!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汹涌涌入的淡绿色毒雾!在这股纯粹的、带着“断浪”古剑一丝无上剑意的毁灭风暴面前,毒鸠那引以为傲的炼气期毒功,如同遇到了克星和天敌!

嗤嗤嗤嗤——!

刺耳的消融声爆响!那浓郁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毒雾,在狂暴的灰白剑气风暴面前,如同烈日下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切割、分解、净化、湮灭!瞬间被清空出一片巨大的真空地带!

“什么?!”悬浮在祠堂外半空中的毒鸠,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惊骇!他感觉一股令他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冰冷刺骨、锋锐无匹的毁灭意志,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轰击在他的心神之上!他周身的毒雾护体如同遇到了克星,剧烈地波动、溃散!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啊——!”那个被沈千峰断剑重创、刚刚爬起来的恶鬼面具,距离祠堂门洞最近,连惨叫都只发出一半,身体便被数道无形却锋锐到极致的剑气瞬间贯穿!整个人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绞肉机,瞬间爆裂成一团弥漫的血雾和碎肉!连他手中那柄淬毒的锯齿砍刀,也如同朽木般被剑气绞成了铁屑!

另一个手持毒匕指甲的恶鬼面具,虽然离得稍远,但也被几道逸散的剑气扫中!他惨叫着,双臂齐肩而断!断口处光滑如镜!剧毒的黑血还未喷出,就被紧随而至的剑气彻底绞碎湮灭!

残存的沈家护卫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风暴掀飞出去,重重摔在远处,虽然个个带伤,却奇迹般地避开了风暴的核心毁灭区域。他们惊骇欲绝地看着祠堂方向那毁灭性的景象,看着那个悬浮在剑气风暴中心、双眼化作一片毁灭银白的少年身影,如同在看一尊降世的剑神!

祠堂内,幸存的族老和妇孺被狂暴的气浪掀翻在地,惊骇地看着风暴中心那个小小的身影,看着周围被瞬间清空的毒雾和毁灭的景象,大脑一片空白。

月娘被剑气风暴的余波狠狠撞在祠堂深处的墙壁上,喷出一口鲜血。她挣扎着抬起头,看着风暴中心那个银瞳如剑、气息恐怖的身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随即又化为浓浓的担忧。她看到了沈凌霄眉心处,那点被心头热血覆盖的、几乎看不见的微弱金芒——老祖宗留下的那道点化金线!

“霄…霄儿…”她喃喃道。

狂暴的剑气风暴足足持续了十息!当风暴终于缓缓停歇,祠堂内外已是一片狼藉,如同被飓风肆虐过。地面遍布深达尺许的剑痕沟壑,碎石齑粉铺了厚厚一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尘土、血腥和一种冰冷的金属锋锐气息。

风暴中心,沈凌霄小小的身体缓缓从离地三尺的空中飘落,落回地面。他眼中的毁灭银白迅速褪去,重新闭上,身体软软地倒下,再次陷入深度昏迷。眉心处那点滚烫的心头热血,此刻正缓缓渗入皮肤,留下一个淡淡的、如同剑痕般的红色印记。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战场!

祠堂外,毒鸠悬浮在半空,灰黑色的斗篷在残余的剑气激荡下猎猎作响。兜帽下,那张惨白的脸此刻布满了惊魂未定的骇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贪婪!

“剑…剑骨!真正的剑骨雏形!竟有如此威能?!”他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发现稀世珍宝般的狂热!“好!好!好!不愧是宗主点名要的‘药引’!这份‘材料’,本座要定了!”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抬起,指尖再次凝聚起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阴毒的碧绿毒芒!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别人,正是风暴平息后,昏迷倒地的沈凌霄!

“小崽子!跟本座走吧!”毒鸠怪笑着,碧绿毒芒如同索命的毒蛇,撕裂残余的剑气余波,直射沈凌霄!

“休想!”月娘目眦欲裂,不顾自身重伤,强行催动最后一丝木灵本源,数根坚韧的藤蔓破开碎石,如同灵蛇般卷向昏迷的凌霄,试图将他拉回!

然而,毒鸠含怒一击,速度太快!藤蔓刚刚卷住凌霄的身体,那道碧绿毒芒已然射到眼前!

眼看凌霄就要被毒芒击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祠堂最深处,那片最浓重的阴影之中。

沈渊枯槁的身形依旧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他深陷的眼窝中,那两簇微弱到极致的幽火,倒映着毒鸠射出的那道索命毒芒,也倒映着风暴中心昏迷的凌霄眉心处,那点几乎看不见的、正缓缓渗入皮肤的金色印记。

他枯瘦如同鸡爪般的手指,在宽大的玄色袖袍下,极其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半寸。

指尖,没有金芒闪烁。

只有一股无形的、冰冷到超越凡俗的意志,如同跨越了空间,瞬间降临!

【系统指令:气运压制·锁定!目标:异种能量(毒鸠·万毒蚀心)!消耗气运值:500!】

嗡!

一股无形的、仿佛来自整个沈家祖宅、来自这片土地、来自无数沈家先辈英灵的沉重“势”,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缠绕在那道射向凌霄的碧绿毒芒之上!

毒芒的速度,肉眼可见地猛地一滞!仿佛射入了无形的泥沼!其上蕴含的炼气期邪异力量,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源自“族运”的沉重压制,强行削弱、迟滞!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滞!

噗!噗!

月娘催动的藤蔓终于卷住了凌霄的身体,猛地向后一拉!

嗤!

那道被无形气运压制迟滞的碧绿毒芒,险之又险地擦着凌霄的衣角射过,狠狠钉在他刚才躺倒的地面上!

“滋滋滋——!”

坚硬的地面瞬间被腐蚀出一个深不见底、冒着刺鼻青烟的孔洞!

“嗯?!”毒鸠兜帽下的脸色瞬间剧变!他猛地抬头,惊疑不定地看向祠堂深处那片浓重的阴影!刚才那股突然降临、削弱他攻击的无形力量,带着一种冰冷、浩大、仿佛来自更高层面的意志,让他灵魂深处都感到一丝本能的战栗!

“谁?!装神弄鬼!”毒鸠厉声喝道,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和惊疑。他周身毒雾翻腾,警惕地感知着祠堂深处。

阴影中,沈渊枯槁的手指,已经无声无息地落回袖中。深陷的眼窝缓缓闭上,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只剩下微不可查的、破败的呼吸声。他面前悬浮的鸿蒙族谱上,气运漩涡的金光又黯淡了一丝。

祠堂内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对峙。

残存的护卫挣扎着爬起,护卫在祠堂门洞前,眼神悲愤而决绝。

月娘紧紧抱着昏迷的凌霄,警惕地盯着空中的毒鸠。

毒鸠悬浮着,兜帽下的目光惊疑地在祠堂深处的阴影和昏迷的凌霄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夜风呜咽,卷起地上的血腥和尘埃。断壁残垣间,沈千峰冰冷的尸体静静躺着,半截染血的断剑插在他身旁的血泊中,剑身残留的血色符文光芒彻底熄灭,只余下冰冷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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