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迎亲的队伍也到了正阳街口。
宋渊和邓科有些焦急起来。
哪知,当清理到第六道街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街道上,站满了百姓。
分明很多人,还有孩童,可所有人都乖巧懂事,不发出多大的声音。
妇人们蹲下身子低声嘱咐孩童不可言语。
各巷子的里正在那里拿着户籍册点名。
“李七家,五口人,可在?”
一个老头站了出来:
“都在呢!”
那里正继续核查下一户:
“徐山家,八口人,可全了?”
“哎,全着呢!”
那里正又嘱咐众人:
“都小声些,别喧哗,别惊了那些贼人,他们可都是杀人不见血的。”
很快,那里正便看到了宋渊邓科一行人。
也不跪下行礼,只躬身,然后道:
“殿下,老朽便不来那套繁文缛节了。
云章巷所有百姓都在此了。”
里正一说完,各户人家皆举了户籍册到头顶,给宋渊一行人证明身份。
里正急促的道:
“这巷子里每一户,我都认得,如今都出来了。
殿下入了巷见到喘气的只管杀,必保错不了!”
宋渊还能说什么,只能冲着众人一抱拳:
“宋渊替青州王谢过各位父老乡亲了!”
言罢,宋渊再无迟疑,很快,所有锦衣卫便杀入巷中!
没一会,巷内便传来了打斗声,片刻后,有几具尸体被拖拽出来。
之后的清理,好似切瓜剁菜一般。
谢家果真也是不差银子的。
又或者其中不知有多少世家,亦或是与宋渊交恶之人从中浑水摸鱼。
再清理出第七波死士后,宋渊那脸好似凝成了霜:
“当真是好啊!看来还是杀的少了...
叫这帮阴沟里的老鼠,有包天之胆!”
说这话时,身边的青州卫都忍不住偷偷看向宋渊。
这位长孙殿下,杀心四起!
赵之行一路穿街过巷,纳闷的看着街道两旁冲他喊着吉祥话的百姓。
“嘿,咱京都的老少爷们也都挺爱凑热热闹的..”
王府丫鬟和婆子在前面不断的朝人群里撒花生,撒糖。
得了糖和花生的百姓各个喜笑颜开,吉祥话不要钱的往外说.
迎亲队伍最后面,刘明礼在推车上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奈何赵之行不答应,还叫鲁大搞了个推车,非要他去跟着迎亲。
说什么,他们是结拜兄弟,人生大事,必须到场。
刘明礼咬牙切齿的道:
“鲁大,五百两银子!你给我拉回王府。”
鲁大:“嘿嘿嘿,长孙殿下出了六百两银子,让我拉着你去迎亲。”
刘明礼:...
“那我出七百两,你给我拉回去!”
鲁大:“邓千户说他出七百零一两,让你全程参与.”
刘明礼:...
“一千两,我就这么多了。”
鲁大胸前一朵大红花,人高马大的嘿嘿笑:
“刘少爷,您就认命吧!我家王爷说了,统共就你们兄弟三个在京都。
少一个,他得遗憾半辈子!
咱王爷遗憾,就是鲁大遗憾。你就算给一万两,咱也不赚你的银子!”
刘明礼:???
“不是鲁大你有病啊?不要钱你跟我说这么多?”
鲁大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嘿嘿,这不是高兴嘛,咱家王爷终于娶媳妇了..”
此时的桉府,上下忙碌,所有人都脚不沾地。
是以,桉府一个起了高热的丫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丫鬟躺在下人房内,嗓子疼的厉害。
头痛且四肢乏力,泛着一丝恶心,她只当染了风寒,喝了一些廉价的汤药。
她心里郁闷至极,这样大好的日子,她却出去不得...
五日前,她出府采买东西,却被一个脏臭的乞丐撞了个满怀。
还被那乞丐抹了一手黏腻,恶心的她蹲在街边吐了半晌。
如今又倒霉的染了风寒,倒霉,倒霉死了!
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离桉府越来越近...
赵之行咧着嘴,笑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满心满眼想的都是桉云婉。
早就把宋渊和邓科那俩傻兄弟忘到天外去了。
却不知,此时的二人带着锦衣卫和青州卫几乎杀穿了半个京都!
只为赵之行大婚,顺遂无虞!
一处巷子口,宋渊甩了一下刀上的血株,把眼前的尸体一脚踹了出去。
旋转间,便连衣摆都裹挟着满满血腥之气。
“你们这种垃圾!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死士?”
那些死士死的可谓郁闷至极..
他们甚至还没开始行动,便被一刀砍死了...
另一处巷子,邓科靠着青砖垒的墙,小口小口的啃着一块饼子。
忽的,一抹刺目鲜血喷溅在那墙壁之上。
一名锦衣卫摸着后脑,踢了一下脚边的尸体,尴尬的道:
“不好意思了,邓千户,这杂种跑的太快了。”
邓科就着那血腥味继续啃着饼子。
“无事,动作再快些!”
锦衣卫得了吩咐,手中的刀更快了几分。
待邓科又吃了几口后,一行人涌入了下一条巷子。
那些藏匿于各街巷的死士,死前的神情是极度的不甘。
他们用这个法子潜伏于京都数年无人发现。
为何这一次,不管用了..
宋渊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悄无声息的让所有百姓如此默契的,无条件的撤离..
如何让所有百姓毫无怨言的迅速核对户籍...
逼的他们甚至无处遁形..逼的他们成了笼中困兽!
原本,他们就如同那沧海一粟。
不亮出刀子的那一秒谁也发现不了他们的身份。
可如今,随着百姓的撤离,让他们彻底暴露在了烈日之下。
暴露在了宋渊的屠刀之下。
这是一场屠戮!
街巷之间,鲜血淋漓,却又无声无息。
一具具尸体绕过主街被拖出京都。
京都那些准备看一场好戏的世家眼见着赵之行迎亲之路风平浪静。
心中波澜惊天!
谢家安排了多少人,他们自是知道的。
浑水摸鱼间,他们又安排了多少人,他们自己更是清楚!
有家主不禁慌乱:
“这,这怎么可能?将近两千死士啊...怎么会半点水花都没有呢...”
是啊,诡异,太诡异了...
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们当真有安排人给赵之行的亲事制造混乱吗...
一桩桩消息报回宫中。
武德帝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
便是太子听着那一桩桩畅快至极的厮杀也激动的杯子都抓不稳!
试问,整个京都,究竟还有谁,能做到?
太子看向武德帝,吞咽了一口口水:
“从前,岳监正讲民心所向,儿臣一直不懂。
人心之复杂,不可测不可量,如何能向到一处..
可如今,儿臣好像懂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宋渊剑之所指,民心所向!
太子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还好,还好他流着赵家的血,还好他是皇室血脉..
否则,大渊有这样的人物,江山只怕都要拱手让人了...
武德帝激动的呼了一口气出来:
“晋儿!你我皆不及他,翻阅史书,少年风华,又有几人能及?
我赵正元平生得意之事有二!
其一,少年热血,带着一帮兄弟杀了一条血路,有了这大渊王朝!
其二,咱从未放弃过寻找咱大孙!
咱为黎民百姓,为整个大渊找到了真正的主人!”
一旁的进忠和小太监大骇..
太子亦是第一次听到父皇如此肯定的当着他这个太子的面,
说要把大渊江山交到另外一人手上。
太子心中有那么一些失落,更多的是如释重负,是无力。
那个位置,便是个废物,也想试试看呢。
可面对宋渊那样的对手,他除了无力感,还是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