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兴县低矮的城门楼子上,寒国李氏王朝的旗帜被秋风扯得猎猎作响。
李星煜手持鎏金长槊,身骑金鞍白马,矗立在城门前,花白的胡须上还沾着晨霜。
目光扫过黑压压的军阵时,李星煜没有半分老态,一看就是沉浸多年的老将,整个人泛着染血的锐光。
金盔、金甲、金槊!整个人在晨光照耀下,闪闪亮亮的。
“来将何人?”
老藩王的声音透过风传下去,语气听着有些嘲笑的意思。
“二十万流民组成乌合之众,就敢来碰我咸兴县的城墙?
什么狗屁灭心会,江湖草莽也敢造反?疯了吧?
一群过街老鼠罢了,今日你们不打过来,本王也准备去找你们算算账了!”
二十一万大军阵前白袍一晃,柳心剑已勒住马。
石琦给他炼制的重锋长剑比寻常佩剑沉了足有三倍,剑脊上刻的佛家法印在阳光下泛着淡金,握剑的指节微微泛白。
倒不是紧张,是新剑的重量还没完全顺过来,连带着石琦近几日传授的韦陀伏魔剑谱,此刻脑子里还转着“横劈需坠肩”的运转诀窍。
猛地想到自己正要攻城呢,柳心剑收敛心神大喝一声:
“老子燕国总兵杜淮景旗下游骑将军柳心剑!老登!报个号!”
柳心剑的声音比对方稳些,毕竟年轻,中气饱满,白袍下摆扫过马腹,长剑一甩,做派看着非常有腔调。
“吾乃当朝圣上族叔,咸兴王李星煜!”
老头不想两军阵前丢了面子,真元流转气贯长虹,声音比柳心剑高了一头。
“小贼!我们寒国人自己的事,你一个外国人掺和什么?找死么?”
“你不用管我哪来的,李氏王朝早已经失去民心,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你一个以县立号的破落王爷拼什么命呀?等我给你送棺材呢?”
这话像针戳了马蜂窝,李星煜猛地提槊,金甲碰撞出脆响:
“黄口小儿!上品七阶又如何?真元浮动气息不稳,不过是刚入上品的雏罢了。
老夫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上品七阶!”
话音未落,金光老头从马上飞了过来!
鎏金槊已带着破风的锐响当头砸下。
柳心剑早有准备,飞身上前,重锋剑猛然出手横拦!“当”的一声脆响震得他虎口发麻!
这个境界的武者对于战马已经没有需求了,骑着只能是拖累,二人便在空中对了一招。
这金色老头的力气竟比他预想的沉,剑身上的佛门法印被震得亮了亮,像是在替他扛住那股蛮力。
柳心剑想起石琦之前说的“借力卸力,如韦陀扛山”!
这功夫没空考虑韦陀是谁了,手腕微旋,剑脊顺着槊杆滑上去,堪堪避开槊尖的锋芒,剑锋擦着金甲扫向对方肋下。
李星煜倒也机敏,见招拆招,长槊收回时带起一阵风,槊尾直捣柳心剑心口。
柳心剑催马后退,袍角被槊风扫到,竟裂了个小口。
他余光瞥见阵后山坡上,石琦正靠趴在丑丑身上,手里还掂着个啃了一半儿的苹果。
见他看过来,石琦竟还挥了挥手,嘴角那点笑看得柳心剑有些无奈。
“分心?”李星煜抓住破绽,长槊一挑,直取柳心剑握剑的手。
柳心剑猛地回神,重锋剑竖劈,剑身上的佛印突然亮得刺眼,竟是将方才积攒的力道全逼了出去。
这一剑比之前快了半分,剑锋擦过槊杆,带起一串火星,直逼李星煜面门。
老藩王慌忙偏头,花白的须发被剑风削断几缕,落在金盔上,倒添了几分狼狈。
李星煜惊道,“你一个燕国人竟识得佛家剑法?”
柳心剑不答,挥剑再上。
这一次他不再刻意记招式,只跟着感觉走!
石琦说过,剑法到了七阶,便不是死记硬背,而是“剑随心动”。
重锋剑在他手中渐渐活了过来,横劈时如佛陀举杵,竖挑时似罗汉降龙!
剑身上的佛印每与金槊相撞一次,便亮一分,连带着柳心剑身上的气息也稳了几分。
阵后山坡上,石琦咬了口苹果,含糊不清地跟身边的士兵嘀咕:
“你看,方才那招要是再沉半寸,金色老头的槊就该脱手了。”
亲兵没敢接话,灭心会的人都知道这位“齐多多”先生虽说也是七阶大能,但法宝无数,八阶修士都败在他的手上,此刻只是不愿出手罢了。
眼下柳心剑越战越勇,李星煜的金甲上已添了好几道剑痕,鎏金槊的力道也弱了些,显然是被拖得有些吃力。
又过了三十回合,柳心剑终于抓住一个破绽。
李星煜的长槊横扫过来时,他突然翻身旋转,重锋剑贴着地面滑出,剑脊上的佛印猛地爆发出一阵金光!
这一剑看似笨拙,却正好挑在金槊的薄弱处,只听“咔嚓”一声!鎏金槊的槊头竟被剑刃劈断,猛然飞出扎在城门前,溅起一片尘土。
剑锋带着伏魔剑气结结实实的斩在金甲之上,那金甲看着像是一件宝贝,但这一剑也震的李星煜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李星煜握着半截槊杆,看着柳心剑剑尖上的寒光,眼中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盛气凌人。
“老登,投降吧!”
柳心剑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身后是二十一万大军,偷偷告诉你,燕国第一人,石琦前辈就在我身后,你拿什么和我们拼?”
李星煜忽然笑了,花白胡须沾满了鲜血,鎏金槊杆猛的一敲地面!
“老夫虽然也姓李,但和那群酒囊饭袋不一样!这咸兴县是我此生唯一的念想,不管你身后有谁,想要城,便踏过我的尸身来取!”
话音刚落,李星煜突然提着槊杆冲了过来!
那槊杆仿佛带着老头毕生修为的锐气!直直的刺向了柳心剑的胸口!
柳心剑瞳孔骤缩,重锋剑横拦的瞬间,佛印突然爆发出刺眼金光。
“当”的巨响震得两人同时后退,李星煜的槊杆竟被剑刃劈出一道裂痕,而柳心剑的虎口也崩出鲜血。
阵后山坡上,石琦捏着苹果的手顿了顿,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多了几分凝重,这闪亮老头竟是要以命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