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霜璃起身，披上一件胭脂红赤金线缎袄。
随后亲自领着天南星走向后院的房间。
“给你挑的在最里头，清静。”
她一边走一边回头叮嘱，“这里都是自己人，今晚可以好好休息。”
天南星环顾四周，嘴角含笑：“这地方布了隔音阵吧？”
“当然。”叶霜璃挑眉。
“你圣子身份金贵，万一被人认出来，我这悦来轩怕是要被围得水泄不通。”
天南星被她逗笑，伸手推开房门。
房内陈设极简，却不失雅致。
榻旁的青鸾衔月瓶里，新插了几株刚开的腊梅，温润淡雅。
墙角的木架上，整齐叠放着几套月白和墨青色的衣裳，料子细腻。
这些都是沈岚音方才去云锦布庄挑的：不显眼，正好适合外出行走。
天南星随手拿起一件墨色的长衫，指尖掂了掂：“料子不错。”
叶霜璃叉腰：“那当然。”
天南星失笑，把衣衫放回架上：“辛苦你了。”
沈岚音这时推门而入，手里握着一件墨绿色仙鹤纹样的大氅，神色淡淡：
“天冷，多加一件，夜里行走更稳妥。”
“还是岚音姐细心！”叶霜璃笑嘻嘻地接过，顺手挂到木架上。
她又打了个哈欠。
“我先去办点事，一会派人来请你去雅间用膳。”
说完，她转身边走边嘀咕：“回头得给岚音姐挑套能遮住气质的，不然走哪都像要去决斗。”
天南星忍俊不禁，看着她和沈岚音的背影。
指尖轻轻拂过腊梅花瓣，心头竟也安静下来几分。
半炷香后，叶霜璃的房门被轻轻叩响。
“进来。”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阿恒抱着三个木匣走进来，脸上带着兴奋：
“姑娘，您终于回来了，衣服都备好了。”
“快让我看看。”叶霜璃立刻精神了，掀开木匣盖子。
里面整齐摆放着三套衣裳：
第一套是鸢尾蓝色的长衫，袖口和领边绣了一只浅灰色燕子，还有软糯的貂皮毛领。
搭配一顶同色系的低檐斗笠，既可遮面又不失风雅。
第二套是莹白色交领上衣，下面是月白色灯笼裤。
外罩一层丁香紫狐皮大裘。
搭配银纹面纱，整个人看上去更冷艳和疏离。
第三套是一袭酪色短襦，腰间系着缀满小叶子的腰带。
外加一件白底绿萼梅的灰鼠斗篷，显得利落又俏皮。
她忍不住想象了一下三人同行的场景。
还挺有画面感。
“明日就让岚音姐和天南星试试，务必要确保他们穿上不会一眼被人认出来。”
阿恒点头，把木匣分别收好，神色却有点凝重：“姑娘，还有件事得禀报。”
“邓家那边又出幺蛾子了？”叶霜璃敏锐地察觉。
“嗯。”阿恒压低声音。
“收到消息，邓家暗中扣下了送往碧落丹阙的灵矿。”
“还有，城主府准备颁布药材限购令，说是要规范药市。”
叶霜璃冷哼一声：“规范？”
“这分明是想卡住碧落丹阙的喉咙，让他们低头炼丹。”
“城主府似乎默许邓家这么做。”阿恒补充道。
叶霜璃皱眉：“看来这黑市之行，不止是去卖东西那么简单。”
她抬手按了按额角，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不管邓家想玩什么花样，我们都奉陪到底。”
......
夜色完全降临。
雅间不大，檀木案几擦得锃亮，上面点着用妖兽油制成的琉璃宫灯。
圆桌上早已摆好了几道热气腾腾的菜：雪菜炖灵鱼、黑曜羊煲、玉笋炒灵虾仁还有冰花蒸云耳。
还有一盘刚出炉的栗子糕，外酥里嫩，甜而不腻。
旁边整整齐齐摆着桂花酿灵酒、红枣灵茶、姜蜜灵乳。
周砚一身墨蓝直裰，腰间系着素白的香囊，气度沉稳，整个人就像坐在画卷里。
他见三人进来，起身先对天南星行了一礼：
“久闻圣子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天南星还礼，态度谦和：“公子言重。”
叶霜璃笑嘻嘻地先坐下来：“快，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沈岚音挑眉：“你伤才好一半，先喝姜蜜灵乳。”
“知道啦知道啦。”叶霜璃乖乖接过杯子。
“这个热度刚好，小翠果然有心了。”
天南星顺手为自己和周砚各斟了一杯桂花酿灵酒。
酒液散发出淡淡的桂子香。
他举杯示意：“今日能得幸相聚，也算不虚此行。”
周砚微微一笑，举杯同饮。
沈岚音举杯，淡淡道：“好。”
叶霜璃端起灵盏，呷了一口，随后说道：“先吃饭。”
她立刻夹了块鱼肉，咬了一口，顿时发出满足的叹息。
“唔，这鱼炖得太好了吧！肉都化开了。”
天南星见状也动了筷子，夹了几筷碧绿的冰花云耳，细嚼慢咽，举止一如既往端正。
周砚把一盏温好的红枣灵茶推到沈岚音面前：“这茶养气安神，正好帮助你恢复身体。”
沈岚音微微颔首，举杯浅饮。
四人一边吃着，一边说笑。
天南星和周砚很快聊起丹方，还有火候的细节，不知不觉便谈到妖核和灵囊珠的炼制。
两人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最后，甚至把吞云蟒的毒性也讨论了个遍。
叶霜璃撑着下巴，瞪着他们俩：“我先来说点正事，你们再慢慢研究不迟。”
天南星和周砚对视一眼，双双停下话头。
她把杯盏放回案几，懒散的姿态收敛了几分，“有人暗中扣下了送往碧落丹阙的灵矿。”
周砚眉头一动，神色收敛。
“城主府打算颁布药材限购令，以后要凭令才能购买药材。”沈岚音补充道。
天南星闻言并未动怒，反倒笑了笑。
他语气不急不缓，却自带一种天生的笃定：
“灵矿被扣，药材限购，不过是想抬价和试探丹阙的底线。”
“所以我提前告诉你，让你心里有个底。”叶霜璃摊开手。
“多谢，我稍后就用灵符将此事报告给师尊。”天南星立刻接话。
他侧头看向周砚：“药价怕是要涨。”
周砚稳稳点头。
叶霜璃咂咂嘴：“哎，你们俩怎么都这么冷静？按理说这时候应该先拍桌子骂人一顿的吧？”
她耸耸肩，又把手里的储物袋啪地放到周砚面前。
“这些是我和岚音拼了命从清源山带出来的，命都差点丢在那儿。”
周砚仔细辨认：“雨露花、火髓草、紫雾藤还有天灵果。”
最后则是满满当当的风引草。
他眉目一展：“品质极佳，足以炼成十几炉丹药。”
“那就交给你了。”叶霜璃托着腮帮子，懒洋洋地说，“反正我也不会炼。”
周砚颔首，露出一丝笑意：“好。”
“不过，若以后颁布了限购令，怕是连最普通的水灵草都很难买到。”
周砚稳稳地放下茶盏：“我明日就让管事清点库存，顺便调查几家靠谱的药铺。”
“别急着收购。”叶霜璃摆摆手。
“先盯盯价格，药材涨价是早晚的事，但咱们要提前做好准备。”
天南星看了她一眼，神情缓和了几分。
叶霜璃立刻塞了块栗子糕：“对嘛，人生苦短，先把胃哄好。再来一盘！”
天南星忍俊不禁，摇了摇头，举杯示意：“那就先为明日顺利，敬一杯。”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饭菜很快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