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踩着还带霜的青石板,回到后院。
院中栽着两株腊梅,开得正盛,空气里带了点淡淡的清冽。
阿恒早就候着了,见她进来,殷勤笑着迎上来:
“姑娘,厨房特意给您做了几样点心,还留了粥,趁热吃罢。”
霜璃心里还惦记着要上路,但胃先抗议。
她毫不客气坐下,给自己舀了一碗粟米鱼羹。
这个做起来并不难。
先把小米磨成浆,煮沸后加入碧云湖的鱼片,再搅拌成羹。
汤浓似乳,可以暖腹驱寒。
旁边是几碟精致的小食:
桂花蜜藕糕:糯米蒸熟以后把藕片放进去,再淋上一点桂花蜜。
龙须酥:拔丝的糖细得和头发一样,甜甜的拿来在路上当干粮正合适。
杏仁脆饼:圆圆一片,嚼起来脆脆的,放了烘干的杏仁,甜度也不高。
风干鸡丝卷:烤过的微辣鸡丝,用薄饼卷起来,越嚼越香,特别解乏。
霜璃边吃边点头,笑着竖大拇指:“哇塞,这些都是必备干粮,替我谢谢大牛和小翠。”
阿恒见她满意,忍不住得意:“姑娘,这些都是他们精心做的,便于存储。”
“好,很有经商头脑。”霜璃笑嘻嘻地夹了一块桂花蜜藕糕。
“帮我多打包几份,可以慢慢啃。”
阿恒亲自让小厮包了几份,用油纸一层层裹好,外头再套上牛皮袋。
“姑娘,半月内吃完都没问题。”
“行。”霜璃眼睛一亮。
她正打算再来碗鱼羹垫底,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铁匠大叔的徒弟抱着一个黑沉沉的匣子,气喘吁吁跑进来。
“小姐,这是师父让我送来的。”
霜璃放下筷子,迎上去接过。
匣子比她想的还要沉,入手冰凉,有一定的份量。
“师父说了,这匣子能很好地保存风属性的灵核。”徒弟憨憨地挠挠头。
霜璃失笑:“好,替我谢谢你师傅。”
“再帮我把这些糕点给你师傅带一份。”
徒弟收好糕点就匆忙离去。
这一心扑在打铁上的样子,和铁匠大叔简直如出一辙。
她又仔细打量那匣子:
主体部分用精铁打成,四周暗暗嵌了刻有特殊纹路的铜钉。
果然是铁匠大叔的手笔,朴实又好用。
正合她意。
她刚把匣子收好,院门外又响起轻微的敲门声。
阿恒走过去开门,抬眼一看,居然是周砚。
这位向来神出鬼没的人,今日仍旧是那身朴素的青衣小褂。
只不过外面多加了一层乌云刻丝棉质氅衣。
他走进来,也没废话,只取出几个小小的玉瓶放在桌上:
“养气丹、回血散还有解毒丸。峡谷不比在家里,带着这些总没错。”
霜璃愣了愣,眨眨眼:“哟,你居然还会这么关心人?”
周砚目光如常:“你若死在外头,我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啧,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欠揍。”
霜璃撇嘴,却还是伸手把药瓶收了起来。
心里其实有点暖。
“多谢啊,算你有良心。”
周砚淡淡扫她一眼,不置可否。
沈岚音没露面,显然还在忙城里铺子的事。
霜璃只对阿恒交代:“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除了悦来轩以外。你有空帮忙岚音盯紧那些铺子,别让叶家钻了空子。”
阿恒点头:“姑娘放心,我熟的很,总不会吃亏。”
霜璃把丹药放进戒指空间收拾好,心情轻快:“行,那我走啦。”
阿恒跟到门口,看着她背影,忍不住嘀咕:“保重!”
出城的路不算远,天光渐渐亮透。
霜璃坐在马车里,嚼着杏仁脆饼,嘎嘣作响。
她靠在软垫上,心里琢磨着这次的行程。
还是像上次一样,从清源山的左侧绕过去,避开那群脾气暴躁的藤甲鹿。
她还没忘记上次和岚音差点被鹿群围追堵截的窘况。
马车在山脚停下,远远能看见鹿群悠闲踱步的身影。
最前头的那头鹿角上挂着几缕新长的藤蔓,明显是又有了新的首领。
“咱一个人可没必要再和它们硬刚。”霜璃心里暗暗得意,“这就叫保存体力。”
她小心翼翼绕开兽群,暗自给自己点了个赞:做人得懂取舍,不然活不到筑基。
路过一片浅水洼时,几株药草冒着嫩绿的小芽,引人注目。
霜璃眼尖,立马蹲下身子,把药草小心挖起,转手移植进了空间里。
“长得还挺精神。”她拍拍手上的泥土,“可惜不知道这是什么种类,要是周砚在这就好了。”
一路行来,倒也算顺利。
越往前走,天地间的风声就越大。
她掏出之前天南星送的地图,指尖轻轻点在“风息峡谷”四个字上面。
山口呼啸,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霜璃把斗篷紧了紧,深吸一口气:“好嘛,这风息峡谷的气势,倒真不是盖的。”
她并没贸然进谷,而是先在外围搜寻。
随后手脚并用,爬上了一个大平台。
不多时,果然发现一片生长在乱石缝里的风引草。
那带着淡淡银光的修长叶片,随风摇摆。
霜璃蹲下,谨慎地取出灵骨扇。
她先唤出几株俏皮的藤蔓当做牵引绳。
再轻点扇子,几株风引草自动从缝隙里脱落,随着心念自动移植进空间里。
“这玩意儿拿回去,做药也好,喂御空隼也好,都是宝贝。”
她心里盘算着,又忍不住偷笑。
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她才慢慢深入。
谷底依旧阴暗,风声还混杂着低沉的轰鸣。
霜璃循着记忆,摸到了上次吞云蟒的巢穴附近。
那片巨石仍横陈在地,石缝间的枯枝和骨头还在。
空气里仍然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叫人想起那头庞然大物曾经栖息于此。
霜璃收起心神,不动声色地绕着巢穴转了一圈,仔细搜寻。
遗憾的是,除了些破碎的兽骨和早已干涸的血迹,并没有新的发现。
“啧,白跑一趟,还以为能摸出点什么遗留的宝藏呢。”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小声嘀咕。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忽然皱起了眉头。
“诶,不对劲!之前那张蛇蜕呢?”
上次她分明记得,在这岩壁下看到过一张巨大的蛇蜕。
当时她中毒太深,没来得及收走,想着反正没人敢靠近,这东西跑不了。
可眼下,她绕了三圈,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霜璃抱着胳膊,眯起眼,心里直犯嘀咕:
“不会是有人捷足先登,把它顺走了吧?还真有人比我更懂回收改造?”
她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石子“叮”的一声撞到岩壁,带起一小串回响。
霜璃顺着巢穴继续往更深处走,脚下的碎石越来越多,风声也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