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亮,禽鸟在枝头轻鸣。
沈岚音早早起身,身上换了宗门发放的浅灰侍女服,腰间配一枚身份玉牌,神色一如既往的冷静。
霜璃则在尝试用力系好那条银丝软腰带。
“我说,”她嘟囔着,“这衣服的系带是不是故意设计成这么难系?是不是想考验新弟子的耐心?”
沈岚音轻描淡写地回一句:“你连发带都能打成死结,衣服自然也不例外。”
霜璃:“谢谢夸奖。”
两人一边打趣,一边收拾东西。
灶台上昨夜熬的灵米粥还剩半碗,被霜璃重新热了热。
她捧着碗喝完,意犹未尽:“真香啊,早知道昨晚多煮点。”
沈岚音看着她的神色,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吃完了?走吧,今天要去智念峰上课,迟了不好。”
霜璃被这冷淡的“走吧”一唤,立刻清醒几分,边走边叹气:“为什么感觉上学的阴影又回来了。”
她抓起身份玉牌,跟在沈岚音身后出了门。
紫霄峰通往智念峰的灵路很长,一路有石阶与浮桥相连。
霜璃张张嘴,还在打哈欠。
沈岚音淡淡道:“昨天下午我去见了负责紫霄峰的几位执事,打听到了一些事。”
霜璃立刻精神起来:“快说!”
沈岚音垂眸,语气平稳:“紫霄峰虽为掌教和副宗主所居,但峰中大小事务皆由白主事一手操持。”
“此外,掌教亲传弟子原本只有两人,如今加上你共三位。听说前任亲传弟子五年前外出历练后,至今音讯未归。”
“失踪?”霜璃皱眉。
“生死未卜。”沈岚音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件事,智念峰的黄庭毓峰主脾气极古怪。传闻他讲课从不拖堂,却极爱提问,一旦回答不上,就要当场罚抄宗门心法。”
霜璃嘴角抽了抽:“我听出来了,这是提前给我打预防针。”
“嗯。”沈岚音很诚实。
“没事,”霜璃叹口气,“反正严师出高徒。”
智念峰坐落在五座群峰的第四,云气缭绕如纱。
那座苍青色的石峰,宛若一座巨大的书卷直立天地之间。
主殿下方是一方宽阔的石坪,十余名弟子已在此聚集。
霜璃和沈岚音刚到,便有弟子上前行礼。
谢无双、楚楚和朱显忠站在人群前方,正低声交谈,见霜璃来,纷纷露出笑。
“师妹早!”谢无双拱手行李,“你今天气色不错。”
楚楚没说话,正低头啃手上的糖山楂,一看就是起的太早还没吃饭。
朱显忠笑得谄媚:“那是当然,掌教亲传啊。”
霜璃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是掌教亲传。”有人低声道。
“听说八岁,天灵根……”
“但修为似乎才练气一层。”
霜璃听在耳里,面上不显,只心底暗暗吐槽:“果然又开始八卦,这些人是不是早上都没吃饭闲得慌。”
另一边,司空曜和司空芷也到了。
一位神情冷峻,气势凌人。
另一位则一如既往地柔声细语,与身后几名弟子轻声说笑。
黄庭毓峰主缓步而来,发间簪一枝青色玉簪。
身穿一袭绣有山河暗纹的白色长袍,山色秀丽,河流蜿蜒,整个人透着一股温柔中藏锋的气势。
“都来了?”
“弟子恭候峰主。”众人齐声。
“好。”黄庭毓微微颔首,转身往讲堂走去,“随我来。”
智念峰的讲堂宽大明亮,四壁浮刻灵纹,座位分内外两层。
霜璃一个人坐在内层第二排,抬眼能看到另外两名亲传弟子坐得笔直:司空曜和司空芷。
“今日讲的是修仙基础篇。你们虽资质不同,但灵根再好,根基不稳皆是空中楼阁。”
峰主黄庭毓抬手一挥,一道光幕亮起,灵气幻化成丹田、灵脉与灵流的图示。
“修行者,以灵识引灵气入体,通灵脉、聚丹田,以练气为初成之路。若灵识不稳、丹田未固,灵气再充盈也是自毁根本。”
霜璃认真听着,偶尔在心里偷偷吐槽:“这内容......挺像生理结构课的。”
黄庭毓忽然问:“谁能说说灵气入体的三要?”
场中安静片刻,谢无双举手起身,声音清亮:“回峰主,是息静、神明、识稳。”
黄庭毓微微颔首:“不错。那谁知道灵气入体后何以稳脉?”
憨憨的朱显忠立刻抢答:“靠心法。”
黄庭毓淡淡道:“心法只是助力,非根本。”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停在霜璃身上:“那你来说说。”
霜璃一愣,被点名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回想昨夜看过的入门玉简:“灵气入体后,应以静为主,心定则脉顺。若心躁气乱,再多灵气也难平。”
黄庭毓抬眼看了她一瞬,轻轻点头:“好。”
场内一阵窃窃私语。
“她答得挺全的。”
“不过她不是才练气一层?”
霜璃假装没听到,继续装正经。
外头,侍从们在讲堂外等候。
“你看那位新弟子,就是掌教收的那个小姑娘?”
“听说是天灵根,不知道是哪个世家大族?”
“可才练气一层,掌教看上的不是灵根吧?”
“嘘,小声点,她侍女还在这。”
沈岚音倚在廊下的柱边,面无表情地听着,一声不吭。
她的目光时不时扫向堂内那抹白衣身影,神色微柔。
课毕。
黄庭毓收起光幕,缓声道:“下堂课讲灵气转化与心识凝定。可提前温习。”
众弟子齐声应下,声音整齐回荡在堂内。
谢无双笑眯眯地走到霜璃身边,带着几分狡黠:“师妹刚才答得真好,我还以为你会被问住呢。”
霜璃神色自若:“谢谢,我是临时发挥的。”
楚楚双眼一亮,凑近霜璃,声音软糯:“师妹好厉害呀,我刚才都替你捏了一把汗呢!”
朱显忠凑过来,堆着笑,立刻附和道:“果然师妹的天灵根悟性非凡。”
霜璃笑而不语,只心里暗暗想:“这人要是去卖布,嘴比绸缎还滑。”
她微微一笑,向几人颔首:“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岚音迎上前,“结束了?”
“嗯。”霜璃笑着伸懒腰,“师尊说的没错,修仙比上学还累。”
沈岚音淡声道:“那就先去走走,透透气。”
二人沿着智念峰的灵桥一路往右走,灵植遍布,山泉潺潺。
她们原本是打算去信台峰先看看任务堂,了解下宗门任务的情况。
没想到半途中看到一个高大的石门,上书“灵兽园”三字。
霜璃眼睛一亮:“走,去看看!”
沈岚音无奈:“你这是看热闹上瘾。”
“学习之余要劳逸结合嘛。”
霜璃拖着沈岚音一路朝着灵兽园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