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铮扇着扇子，一路慢悠悠的。
这家买两个包子，那家买份桂花糕的，边走边看。
路过街口时，忽然听见一阵热闹的吆喝，还夹杂着给我来两个，先烙我的声音。
“哟，那是啥新鲜吃食，这么多人”。
陈阿铮往人群里凑，鼻尖先闻到一股勾人的香，面烙得金黄的焦香，还有股清鲜，裹着点肉汁的油润，直往他鼻子里钻。
这除了有店铺的小摊，没有哪家小摊跟这里似的这么多人。
他踮着脚往人缝里瞅，就见个穿湖蓝襦裙的姑娘正低着头忙活。
手里捏着包子皮，指尖翻飞跟穿花似的，没几下就捏出个圆鼓鼓的包子，往蒸笼里一放，转身又拿起个饼胚往热锅里贴。
他不由得露出了点笑意，手这么巧，可得尝尝。
“姑娘，我那三个肉饼好了没？我赶着干活呢！”。
人群外一个扛着锄头的汉子喊，林眠眠抬头应了声。
“马上就好”。
阳光照在她脸上，一直盯着的陈阿铮忽然愣了。
这眉眼，这不是之前卖给悦来楼猪下水方子的林姑娘嘛！
哎呦，怪不得她这生意好，这心思跟花似的姑娘，这是又弄出来什么好吃的啊。
等摊前慢慢的没什么人了，陈阿铮才往前走了两步。
这会儿林眠眠刚把一笼热包子端出来，白胖的包子冒着热气，她用胳膊擦了擦额角的汗，抬头就撞进陈阿铮的笑眼里。
“陈东家？”。
林眠眠也愣了，这么大个酒楼东家跑这边干啥来了。
陈阿铮凑近案板，捏了捏旁边的包子皮，果然软和筋道。
再看那馅料盆，纯素的菠菜馅绿莹莹的，肉馅里的五花肉碎冒着油光。
“陈东家，您这手可不能乱碰我的包子皮啊，碰过的可都要买了”。
陈阿铮笑了笑。
“那就给我都做了吧”。
林眠眠不含糊，直接包了十个包子，还都是肉馅的。
这馅明天就不能用了，今天尽量都用完才行。
“陈东家，10个菠菜肉包子100文”。
陈阿铮拿了100文递给林眠眠，眼睛里满是好奇，“你说的菠菜是什么”。
“秘密”。
陈阿铮接过油纸包着的包子，指尖碰着热乎的纸皮。
“你还跟我藏秘密”。
说着他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往周围扫了眼，刚才热闹的摊子这会儿只剩零星几个收拾东西的小贩，便压低声音道。
“说正事，前几日悦来楼猪下水，出事了”。
林眠眠正低头数铜板的手猛地一顿，抬头看他，“出事？是方子不对，还是……”。
“方子没问题”。
陈阿铮靠在旁边的树干上，扇了扇手里的蒲扇。
“有人故意来酒楼闹事说是吃坏了肚子，当场没了个人，不过后来查清楚了，都是聚福楼搞得鬼”。
林眠眠心里一紧，手里的铜板都攥紧了。
“王掌柜抓起来了？”。
陈阿铮见林眠眠眉头都皱起来了，忍不住笑了。
“那王掌柜的精着呢，最后推了个小二出来顶罪，聚福楼被官府命令整改，这几日都没开门”。
林眠眠了然的点了点头。
陈阿铮笑着看着林眠眠。
“你这猪下水给我们悦来楼可是涨了好大一波人啊，虽说遇了个糟心事，但也不全是坏处，那聚福楼没人去，名声也不怎么好了，人可都往我这跑呢”。
林眠眠狡黠的笑着。
“那陈东家不得分我点啊”。
陈阿铮拍了拍案板。
“这是必然，只是以后你要是有好方子了，可得向着我们悦来楼啊”。
他心里清楚，镇上的酒楼不止他这悦来楼一家。
若是林眠眠想卖给别人，别人照样也能卖的好，这也是他一直跟林眠眠套近乎的原因。
他平日里也是眼高于顶的好不好。
陈阿铮咬了口手里的包子，肉汁顺着嘴角流下来，脑袋突然灵光一闪。
“你这菠菜包子这么好吃，考不考虑给悦来楼供货，早上现包现蒸，送到楼里当早点，肯定更受欢迎”。
林眠眠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里的铜板哗啦倒进钱袋，拍了拍袋口，眼神亮得像撒了星子。
“陈东家，您这算盘打得，我在这儿都听见响了”。
她往案板上的菠菜馅里添了勺香油，搅了搅，语气直爽。
“这菠菜包子我可不能给您供货，您想啊，我现在摆摊，每天现包现烙，镇上许多人都知道，等再过些日子，大家都认我这手艺了，我就租个小铺面，做长远生意”。
陈阿铮手里的包子咬到一半顿住了，挑着眉看她，“哟，看不出来，你这丫头野心不小”。
“不是野心，是实在”。
林眠眠擦了擦案板，指尖划过刚擀好的几张包子皮。
“我要是把包子都供去悦来楼，大家想吃只能去您那儿，谁还记着我林眠眠，再说了，我这小摊虽小，却是我自己的根基，攒够了钱开铺子，不比给酒楼供货自在”。
她这话戳中了要害，陈阿铮倒也不恼，反而笑了。
“你倒看得明白，我想着把好东西先攥在手里，忘了你这丫头心里门儿清”。
他又咬了口包子，肉汁混着菠菜的鲜在嘴里散开。
“不过说真的，你这包子要是开了铺子，我肯定天天去光顾”。
林眠眠心里舒坦，嘴上却打趣，“那陈东家可得多带些客人来，我给您算半价”。
“行，那就说好了”。
看着林眠眠收拾，陈阿铮也伸手帮忙。
“我也帮你搭把手，正好跟你聊聊，你这菠菜到底是什么宝贝”。
林眠眠一边绑油壶，一边笑。
“这可不能说，说了您就该抢我的生意了”。
“不说，不说那我可不帮你干了，不然那不是白干了吗，走了走了”。
等陈阿铮走远了回头一瞧，林眠眠的摊子上又围上了几个人。
“生意真是不错啊，菠菜……菠菜是什么菜”。
他掰开包子看了看，觉得和别的青菜没什么两样，可吃起来确实是新鲜，从前没出现过的。
“菠菜就是菠菜，好吃就行了”。